七月,对于我来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冀州大战随着邺城到我们手中而大获全胜。凭着曹魏的尚书令书凯这个强大的内应,凭着孔明几年来的辛苦谋划,精心组织,凭着汉军举国之力的共同努力,终于取得了这场决定性的战役的胜利。
七月下,秦朗率曹泰,曹馥引骁骑,游击两营回军向东,过安平,河间,入勃海郡,却被邓艾用计骗入南城城,尽管魏军英勇善战,但入城之后,失去了马匹之力,顿时威力大减,被打得大败,曹泰凭着勇冠三军的力量,带队冲出重围,秦围,秦朗,曹馥尽皆战死。
七月下,典满引中垒营破重围向东,在甘陵以西被关平,寇封追上,双方一场大战,典满誓死阻击,在被击溃后退往清河国的甘陵,被围住城池,再无路可逃。
七月下,张飞带领大军进入邺城,张飞探听到黄河之南曹睿正在从谯县前往临淄的消息后,立时派出一支由傅嘏,关索,李氏兄弟率领的部队渡过黄河,打着曹魏败军的旗号,前往河南,准备捞一条大鱼,他们的目标,就是曹睿的御驾。
但是,也是在七月,我的尚书令刘巴病倒了。
这些年刘巴的身体一直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这次病来的突然,头一天下午我和他还在研究冀州的人事安排,第二天早朝却没有见到他,我随之派人去打探,说他病重,我立即派生太医前去探病,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以。太医回报,说尚书令大人不成了。
我惊住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我根本无法接按这个事实,刘巴对我的作用之巨大,并不比孔明诸葛亮人差。刘巴是内政的第一流人才,他的名声之高,威望之重,谋事之周密,处事之认真,在季汉,在整个天下都是少有的。甚至,孔明都曾当众说过,只论内政,他比刘巴,自愧不如。这些年。孔明在前方最重要地地方征战崦刘巴则一直和我一起负责整个季汉的后勤工作,数十万大军的征调,数百万百姓的安置,从内班到外交,从军政到通商,没有一件事中没有刘巴的辛勤汗水。
刘巴是父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内政高手,他的才华伴随着季汉兴盛地每一步。
虽然刘巴的身体一直并不是很好,而且比历史上的他多活了七八年了。我一直没有想过刘巴会突然病重,我急急前往探视刘巴,发现他已经口不能言,张着口只是流泪。
我问他谁继任尚书令,说及李严,廖立等人,他都摇头,最后说起黄权,他点下了头。
我心中有数了。
当日晚间,刘巴去世。
刘巴的去世,如同断定去了我的一条手臂,眼下季汉虽说已是人才辈出,群星荟萃,但毕竟是三国后期,象刘巴这样在整个三国时期都少见的杰出人士,损失了就永远也无法弥补了。
三国时代,汇集了几乎所有时代的英才,其中一个并不出彩的名字,放到期它时期都可能是一代风流人物,这是这个时代地大幸,也是这个时代的不幸,因为我亲眼看到一颗颗星辰的损落。
祸不单行,没过十日,又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马超病危。
马超倒在病床上好几年了。
或许是年轻时消耗过大,才过五十,七痨八伤都找到他的身上,天下的英雄也扛不过病,抗不过命,我到骠骑将军府的时候,马孟起气若游丝,双目浑浊,哪里寻得到当年战渭南,定凉州怕锦马超地半点影子。
我拉着他瘦骨嶙峋的手,连声呼唤着:“马将军。孟起将军。朕来看你来了!”
马超好半天才微微睁开眼睛:“陛下……臣,不行了……”一句话未完,泪水已经淌了下来。
“马将军。”我的声音也已是哽咽了,“别这样英雄气短,我告诉你,冀州大战我军已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就在适才朕得知,当年曹操在渭南击败你所用的虎豹骑,被你弟弟马岱引军全部消灭在南皮城,主将秦朗,曹馥二人尽皆战死。还有,当年在冀城害你全家的杨阜也在邺城被擒,他这两年身体不好,在邺城养病,结果落入我这军的手中,朕已下令将他带来长安,交给爱卿处置,你可以报仇了。”
马超的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摇头道:“陛下,放了杨阜吧,如今,我已经不恨他了,他虽然背叛我,害我在凉州惨……全家被杀。但我也同样杀他全家,就是他本人,也被我连……几乎死去,他虽然叛我,但他,的确是一个义士,陛下,您说地对,马孟起身世凄凉,也与我当年杀戳过多有着直接地关系,马超活了半生,却不明白为什么活着,直到遇到陛下,随陛下北定雍凉,这才实现一展宏图,实现一生志愿。马超永远忘不了当年初遇陛下之时。”……
初遇马超那年,我十五岁吧——
那时我正忙着,护卫赵正快步走来,对我说:“少主,马将军来了。”
我当时很紧张,连忙起身,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这才转身向客厅走去,小客厅按照我的吩咐,已经打扫的一尘不染,还特意的摆放了几盆鲜花。马超是个讲究的人,我不想让他感到不快。
站在阶前,便看到厅中银光闪耀,那是马超身上的鱼鳞甲和头上的狮头银兜在闪着光芒,素白色的锦袍一尘不染,整个人站在那里,便是房间里多了一株雪树银山一般,我快步走入屋中,竟然感觉屋子里有些冷厉,在那层层叠叠的银光中,我竟似隐约嗅到一种血腥之气,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是由于我对眼前这个人太过向往而产生的幻觉,虽然有个别人认为马超并不出色,甚至认为勇而不仁,见利忘义,不可依靠,但我却一直觉星,一个人如马超这样,将天下英雄曹孟追得落花流水,才不妄活了一行,才算是真正活得精彩,虽然他败了,但哪怕一生有这样一次,也就足够了。
透过银光,我细看马超的脸,才发现他已经不年轻了,虽然皮肤还是那样白,剑眉还是那样挺,目光依旧有如水波般流动着,但双眉之间,眼脸之下,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纹路,岁月的痕迹,已然无可避免的刻上了这位少年成名的将军的面孔。
……
那时,我用犀利的词锋迫马孟起向我输诚,从此君臣相知,共同北上,打出我自己的一片天下,破金城,守鹑觚,诛阎艳,和西羌,守长安,战渭南,建军校%他忠心耿耿的守在我的身边,坚决而彻底论的执行着我的每一个命令,他的名字,再一次响遍三国天下,他的功绩,再一次为天下所认可。
回想当年初见,我不由感慨万千,我的护卫赵正已经为护我而死在了金城,而马超也终于敌不过无情的岁月……壁上的鱼鳞甲和狮头银兜依然明亮,素白色的锦袍还是那样合身的裹在马超的身上,可是勇猛无敌的马孟起再也无法手提银枪上阵杀敌了。
“陛下,马超这一生快意思仇,杀戳过多,直到遇上陛下,才得展报负,得复故士,又娶妻生子,安下一个家,马超一生已无所憾,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马承这孩子还小,我死之后,求陛下好生看顾我的儿子。”
我连连点头,泪水不由落了下来。此时马超的幼子马承向我跪下行礼,这孩子今年七岁,是父亲登极之后给马超赐婚,又生的孩子,但名字却还是用的当年去世的那个孩子的名字,我知道马超忘不了他死于冀城的那个幼子。
“起来,起来。”我抬手虚扶着,“马将军,你好生将养,养好身体,季汉仰承你的地方还多。你的儿子我必视如亲子,万一有那一天,我必对他亲自地教养成,育他成材。”
马超于八月八日去世,他与刘巴尽享哀荣,以国葬之礼葬于父亲的身边,在那里,已有的大臣有关羽,许靖,法正,黄忠,糜竺,孙乾,伊籍……
这两个人的去世使我得到冀州的兴奋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似乎不是那么值得开心了。
九月,一个更加让我几乎恐惧的消息传来,赵云病倒了,我立即派出最好的御医前往虑牢给四叔看病,并准备氢他接回洛阳或者长安休养。
四叔一病,原本固若金汤的虎牢一线出现了巨大的缝隙,我马上把庞德州战场调四镇守虎牢关。
正在此时,曹魏的反击开始了,十月,诸葛瑾,诸葛属父子奉命西攻益州,攻打川口,与陈到,张南大战,陆逊攻上庸,诸葛乔被击败,司马懿再次起兵,气势汹汹蔟打姜维部,洛阳告急,曹休引军十万离开扬州,威逼虎牢。
由于季汉主力军团全部都在冀,一时间,季汉竟似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