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声细微的脆响,不知什么东西破碎,在宁静的大殿里显得如此刺耳。
大殿外,阳光明媚,午后的时光总是要做些悠闲的事。
殿门口,一张藤椅横放,堵住了进出的殿门。
藤椅上,安静的白衣青年放下手中书卷,转头疑惑的看向里面,同时起身向殿内走去。
殿内四周的墙是圆的而不是四四方方的,因为这说是大殿其实是一座塔,文昌塔,这样的塔在九州所有的学院里都有,因为这塔代表了历代文道前辈,代表了文道气运。
而这一座塔,在所有文昌塔中都是极负盛名的,因为这是最早建立的文昌塔,是四大学院中上京城问心学院的文昌塔。
走进大殿,里面香火鼎盛,烟雾缭绕,估计是时时有人上香的缘故。
再往里走,可以看到里面立着一尊尊丈高的雕像。
拱手仰天的人物雕像,雕刻的栩栩如生,那脸上的神情,飘扬的衣衫,都仿若真实,而在每一尊雕像前都放着一只香炉,上面插着数不清的燃尽的香和一支正在燃烧的香。
在每一尊雕像前,香炉旁,都立着一块刻着字的石碑,像是灵位的石碑,但这不是灵位,而是载道碑。
载道碑,载之以道,可以传世!
“九州历四三七一年,中州梁枝著《君子》,以君子入文道”
“九州历四五二三年,北原州寒山著《勿忘》,以刻苦入文道”
“……”
一尊尊雕像,都有着自己的历史与荣耀,同时也记载了无数的辛酸,他们有着自己的人生与经历,所以,每一尊雕像有故事。
公西言作为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看守文昌塔时除了看书就只是看这些雕像。
一身白衣,躺在藤椅上安静的看书,或者坐在雕像前看着雕像发呆,所以,对于他而言,这里的每一尊雕像都熟悉无比。
缓缓走过一尊尊雕像,他目光扫向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他停住了,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目光死死定在那里,面色惊骇,惊骇中还有一丝惶恐。
那里,有一尊雕像,是杜学辅的雕像,雕像前面香火缭绕,载道碑上刻着“九州历四九八零年,天洲杜学辅著《四德》,以忠孝礼义入文道”
作为当代的文道圣贤,公西言自然是熟悉的,而这尊雕像他更是熟悉。
但是,现在的雕像却不是他熟悉的那尊了,因为他裂了。
没错!就是裂了!
雕像身上裂纹密布,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整尊雕像都布满了裂纹,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
要知道这里的所有雕像都是用材质最坚硬且能保存很久的深海岩雕刻而成,连塔顶历史最悠久的那一尊人祖雕像都还是完好的没有开裂,这尊雕像雕成不过五年怎么就裂了呢?
看到这尊裂开的雕像,再联想到之前杜学辅大人被东厂抓走,公西言心里一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学辅大人出事了!
这个猜测不可抑止的出现在他脑海里,越想,心里就越不安,一时间心里充满了失落、惘然。
公西言不敢相信,他希望这是自己一时的错觉,所以他几步冲了过去,冲到雕像前,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塔里,除了一尊尊冰冷的雕像就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慌乱的青年。
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检查了许久,终于,公西言悲哀的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这尊雕像真的裂了。
无助、惶恐,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直接在他脸上表现了出来,整个人傻傻的呆立原地。
若是大海的彼岸和此岸忽然在某天消失不见了,那海面上随波漂流的小舟便没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大海上飘荡,直到永远。
现在的公西言就和那小舟一样,没了停靠的港湾,当代文道的象征出了事,他的偶像出了事,所以,他的心灵没了依托。
许久,公西言忽然有了反应,他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嘴唇颤了颤,脸上的呆傻消失,直接转身向塔外跑去,只留下了一个荒乱的背影。
下午的上京城远比上午热闹,街上的叫卖声,新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蒸气飘散在街上,来往的行人简直退攮不动,街角,有七八岁的孩提用力吸了吸鼻子,似是饿了……
公西言一路小跑着,挤开人群,似有很急的急事,路上有人认出他是问心学院的学生,认出他是问心学院严老夫子的学生,纷纷给他让路,公西言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终于,已经满身汗湿的公西言喘着气跑到了一处清净之所,这里有一座宅院门前高挂的匾上写着“四老园”三个大字,狂草的风格却写出了一股飘洒出尘的气息。
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正了正衣冠,公西言径直走了进去,门口的守卫没有拦,因为都认识他。
中间大堂,里面沉默的气氛一如三日前,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多人,只有四大夫子和几名弟子在内。
上首没有坐人,四大夫子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几盏茶已经没有了热气,而在严老夫子身后,一身白衣的公西言安静的站在那里,身上的汗湿衣服已经干了。
“你们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雕像破裂这样的事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代表着什么?”
严夫子向来是最耐不住性子的那个,这次也是一样,最先受不了屋子里沉默的气氛开口。
“这应该是上天给我们的预示,大凶,说不定学辅已经遭遇了不测!”孟老夫子也跟着开口,说着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
“若真是上天给我们的大凶之兆,那我们现在就应该极早思考对策,我们应对大凶之兆的对策和帮助学辅的对策!”王夫子略一沉吟,也跟着开口。
几人听闻,纷纷讨论起对策来,只有最年长的孔夫子一脸沉思之色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之前急火攻心的伤势还没有恢复过来。
许久,孔夫子突然咳嗽了一声,议论声顿时停止,三人朝他看去。
“好了!你们这样争论也不是个办法,‘咳’我们还是要先弄‘咳’清楚雕像为何会破裂,弄清楚原因才能对症下药‘咳’!”说话间,孔夫子连连咳嗽,就连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一个病秧子,但他这一说,几人顿时开始了思考。
“小言!你把经过再说一遍,要仔仔细细的说,完完整整的说,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严夫子回头冲身后的公西言叫道。
公西言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走上几步,朝在坐的夫子们拱手拜了拜,然后缓缓说了起来,语句清晰,声音郎朗,引得几人暗暗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猜测杜学辅的雕像为何会破裂时,在外面,在上京城,出现了一个传闻。
这个传闻刚一出现就瞬间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可以说,除了没有传去皇城,没有传入四老园中,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了这个传闻。
“杜学辅死了,死在了东厂刑房里,就在中午!”
而后,不知是谁又传出了文昌塔内杜学辅的雕像在中午突然破裂,百姓们顿时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然后,议论纷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