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的脸被刺拳点中，虽然这一拳不重，却打断了扫踢。她往后踉跄一步，蓄势准备反击，但张嘉尔并没有追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抱好拳架等着她。

杨锐第三次皱眉，这次她脸上的肌肉像石头一样僵硬，嘴唇在微微颤抖。她一站稳便又朝张嘉尔冲去，一靠近便挥出前手直拳。

张嘉尔再次被杨锐密集的攻击包围，看起像和之前一样再次陷入劣势中。可是李谨侍注意到，这次张嘉尔没有怎么被杨锐打中，大部分攻击都被擦身避过。

她在干什么？难道……

李谨侍感觉自己明白了张嘉尔的意图，下一秒，屏幕中的杨锐一记后手直拳挥空，大概太用力的缘故，整个人也重心偏移，被惯性带着往前。而这次，张嘉尔做出漂亮的摇闪，从杨锐手臂下方闪到她身子右侧，顺势挥出左拳。

“啪！”

这一拳中了杨锐肝脏，她双眼暴突，嘴猛地张开，但张嘉尔没给她半秒喘息时间，又用右手挥出一记后手直拳。和平时有些不同，张嘉尔在出拳时掌心朝上，比通常的直拳多旋转了半圈，挥出的右拳像旋转的陀螺。

拳套在空中留下轨迹，拳峰直指杨锐的脸，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强行抬起手臂准备接下攻击。然而，在最后一段距离，张嘉尔的拳头突然往下倾斜，几乎贴着杨锐防御的拳套往下，打中了她左胸。

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一瞬间杨锐变得神情呆滞。张嘉尔滑步上前，又接一记前手直拳，可是在打中杨锐前，杨锐先一步倒向地面。

张嘉尔喘着粗气盯着倒地的杨锐，扎起来的头发散落下来，半掩着冷漠的丹凤眼。此时的她，脸上汗水与血混在一起，看起来依旧那么美丽，只是身上的某些东西，会让人在这一瞬间忘记她是女生，只记得她一名优秀的拳手。

果然是这样……她一直在等待机会……老虎俯下身子不代表败亡，或许只是在准备致命一击。

李谨侍默念着张嘉尔曾经说过的话，许多记忆在脑海中闪过，他的身子不由开始颤抖。

屏幕中，裁判走到杨锐跟前检查完对手的状况，宣布比赛结束，回合结束的钟声随之响起。沉默的观众席彻底爆发，无数人在为张嘉尔尖叫，许多人甚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失控地手舞足蹈。

医务人员抬走了昏迷的杨锐，而张嘉尔走到擂台中央，被裁判举起了右手，很快工作人员搬来了大赛冠军的奖杯。那是个拳套形状的金色奖杯，上面写着英文和数字的组合——K4，代表着这是第四届全国大赛。

这时，主持人也走上擂台，拿着麦克风来到张嘉尔跟前：“赛前许多人预测你会止步于决赛，这次爆冷击败蝉联两年冠军的杨锐后，有何感想呢？”

主持人将麦克风递到张嘉尔跟前。

“爆冷吗？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会赢。”

张嘉尔自信的回答一出，全场再次沸腾。

“看来张嘉尔同学非常有自信。那么能谈一谈，你后半段一直处于劣势时在想什么吗？是什么让你撑下去，找到机会反击的？”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约定——曾经我跟一个人约定过，直到崩溃才会放弃，他一直用行动告诉我，只要坚持下去，在任何绝境中都会有希望。”

张嘉尔顿了顿，目光出神地看着镜头。

“那这个人现在在现场吗？”

主持人连忙追问。

“我不知道他现在哪，但如果他在看这场比赛的话，我想告诉他，以前约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但你呢！？”

一向冷漠如冰的张嘉尔，突然情绪变得有些激烈，眼泪也瞬间从眼眶滑落，瞬间哭成了泪人。看到这一幕，李谨侍也感觉眼眶在发热，好像有东西要从那里出来，他连忙深吸了一口，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就算这样，身子仍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

……

张嘉尔帮隼之团拿到了历史上第一个冠军，除了谢渊和李谨侍缺席外，全社团狂欢了一整夜。可是从二天开始，训练馆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照常训练，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社团只有谢渊还有比赛，查尔斯教练将精力都放在了谢渊身上，可是自从谢渊带伤归来后，整个人变得以往有些不同。以前他在社团也不怎么说话，但那种感觉是目中无人的狂妄，而现在他时常对着一个地方发呆。

查尔斯教练也觉察到了谢渊的变化，好几次询问他发生了什么，顺带问起脸上的伤，可是他的回答永远是“没什么，撞伤而已”，对自己的变化避而不谈。

张嘉尔拿下了冠军，也离出国的期限不远，可是她还有个愿望，想在那之前再见李谨侍一面。一天下午训练完后，他又去了医院，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刑天身上。

“刑教，能联系下李谨侍吗？你上次答应过要找他的。”

她看着坐在床上的刑天，而刑天正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书，许久之后才漫不经心道：“两个星期了，那小子也该玩够了。我以为看完你的比赛，他就会自己回来，哼——真是个大白痴。”

说完他把书放到一边，从兜里取出了手机。

此时新海的另一角，李谨侍正面无表情地玩着《街霸5》，可是脑海中一直在想张嘉尔和社团的事。

他在屏幕前看着谢渊和张嘉尔打完各自的比赛，每一次都感觉身上有东西在沸腾。自从来到这间网吧后，好像其它时候自己都像个死人，只有那短短的十来分钟，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在某个瞬间，他也想过回训练馆，可是想到自己输掉的比赛，想到谢渊说过的话，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靠着查尔斯教练才走到现在吗？

这句谢渊说过的话以前他不服，可是那天之后他越来越相信，尤其是看过谢渊的比赛后。他感觉永远不会有谢渊身上的才华，那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或许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

很快他又输掉了一场比赛，这两个星期，他基本就没赢过。只是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红色的“LOSE”，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好像是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他正想再开一局，突然听到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