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李谨侍的地狱训练重开，离下场比赛开始他还有半个月时间，但刚过了两天他已快被史林折磨得虚脱。

只是每次的训练，忍受过那几个小时后，有种难以描述的充实感，他感觉自己在变强。

弱者并非经受过苦难后就一定会变强，但如果不经历苦难，连那一点机会都没有。这是李谨侍站上擂台几个月后，领悟到的第一件事。

逃跑当然比面对更轻松，但逃得越远人就越怯懦，不翻越第一道高山，就永远不会真正的长大。

两天后，当刑天问起最近的训练情况时，李谨侍把那里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当描述史林想出来的那个地狱特训时，刑天不禁眼前一亮。

他虽然没评论太多，但李谨侍能感觉到，他心动了。因为在两天后，李谨侍带着刑天来到树德牧野社后，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话太多。

李谨侍的训练照常进行，他在三根麻绳间努力穿梭，社团的教练拿着秒变站在旁边。就算他已经拼尽全力，仍然有好几次超过了四秒，或是撞到了旁边的矮绳上。

每一次失误都终将变成训练结束时的俯卧撑，第一天他做了五十个，第二天四十个。他没有指望今天能不犯错，但还是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今天能将犯错的错误减到三十个，白天上课的时候，他已经感觉肩膀快抬不起来了。

这一切，躲在角落里的刑天都看在眼中。他胖乎乎的小脸伸出拉链，李谨侍的背包像是他的身子，看起来既可爱又荒诞。

只是那张原本应该天真烂漫的脸，神情却非常认真，他眼中带着很少出现的兴奋。

李谨侍终于按史林的要求练完了前几组，安之前的训练计划，他有两分钟的休息时间。可是他一坐下，刑天便夺走他的声音朝史林道：“这个训练很棒，但我有个想法，可以再做一些改善。”

“哦？”

“李谨侍”的话似乎引起了史林的兴趣，原本正在喝水的他，转身看了过去。

“这个强度我已经慢慢适应了，但现在时间越来越紧，需要训练更有效率。”刑天顿了顿，这一瞬间却让李谨侍一脸茫然，这不是他想说的，但他又不能发声，“我建议在绳子下面扑上轮胎，练摇闪的时候，还需要跳轮胎，这样就更没办法走出那些无用的小碎步了”。

“铺轮胎？”史林像被刑天的话引入深思中，过了一阵才继续道，“想法不错，但这样训练难度太大了，我怕你会受伤，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社团的人不是在旁边看着吗？放心，如果hold不住我自己就会停下，我也不是意志力那么坚强的人，哈哈哈。”

刑天连李谨侍的尬笑都模仿了出来，这让李谨侍脸上的神情更尴尬了。但史林似乎还在琢磨他的话，没太注意李谨侍的脸，更没注意到他根本就没笑过。这种训练，大概让谁去做，都应该笑不出来吧……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说完，史林耸耸肩看向训练馆的另一角，大吼道，“少宇，跟我去搬一下轮胎，李谨侍要玩命了。”

这就是刑天知道这个训练之后的故事，正常人大概都会和李谨侍一样，后悔把这些细节告诉他。虽然李谨侍在史林说出“拼命”两个字的时候，很想说，“你才拼命，你全家都拼命！”但后来的事实表明，他确实需要拼命才能完成每天的训练。

不过，刑天的花样不止于此，几天后他又想出一个新招，说是能锻炼李谨侍的平衡感。他还是让李谨侍摇闪麻绳前进，但把脚下的轮胎又换成了从体操社借来的平衡木。

这下训练难度又上升了一个段位，李谨侍一边要闪避头顶的麻绳，还要保持身子在平衡木上站立。他每天起码要摔下来几十次，要不是牧野社的人准备了气垫，他觉得自己骨折几十次应该都不够。

然而，史林似乎对刑天的这个点子很满意，还不停夸奖李谨侍脑子鬼。这夸奖照理说，李谨侍应该高兴，可是在这种事上被夸奖，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之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训练变成了“一三五”轮胎，“二四六”平衡木。

有时候，李谨侍觉得自己大概不能活着走出牧野社了，可最终半个月的时间还是很快过去。后天就是下一场比赛了，刑天和史林“商议”后，达成一致，决定放他一天假。

这段时间，李谨侍都在全力训练，每天几乎连睡觉都在想训练的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下场的对手是谁。他琢磨着晚上跟张嘉尔发发消息，问下下场比赛的事，顺带问下她最近的情况，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跟张嘉尔联系了。

他换好衣服，背着刑天，取了单车骑向树德中学校门。和往常一样，这里的人都朝他这个穿外校校服的人投去怪异的目光，走到门口时，保安随意看了他一眼，继续啃着手里的甜甜圈，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什么节目。

他刚离开校门，准备往回家的路骑去，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李谨侍。”

那是个不带任何情绪的女生，嗓音如寒霜般冰冷，李谨侍认识的人里的，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声音。

“社……社长？”

他转身看向身后，张嘉尔真地站在树德中学门口，她没骑车，大概是坐地铁或者打车来的。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一周多了，李谨侍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

“呃……社……社长怎么会在这？”

相比李谨侍，张嘉尔到非常平静，但她越是平静就让李谨侍越紧张。

“来看看你在这边的训练状况，最近还好吗？”

“还好……”

被张嘉尔开口就寒暄问暖，李谨侍感觉心里真的暖了起来，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这种温暖仍然让他很舒服。

“社长呢……最近还好吗？”

李谨侍问完，张嘉尔却没马上回答。她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才慢慢转身看过来，淡淡道：“一起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