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侍双手在胸前十字交叉，赶在被踢中前的最后一刻挡下攻击。然而那记侧踢的穿透力，却让他感觉腕骨被贯穿，他双脚离地，贴着垫子飞了一段，像上次一样重摔在垫子上。

傅心一仍然站在原地，看起来没打算追击，正像看蝼蚁般看着他。

这种角度也能……

李谨侍扶着垫子喘息了一阵，忍着双手的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看来，傅心一根本没认真打，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这个人认真起来他能撑几秒。

“别光移动，攻击啊！你要把自己当靶子，他当然可以随意进攻。”

进攻？

刑天这样一提醒，李谨侍才恍然大悟。从刚刚开始，他一直被傅心一的气势震慑，光是在想如何能不被打到，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打拳的。他盯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傅心一，继续绕着左边移动，等待一次出拳的机会。

就算看到李谨侍在往左边绕，傅心一也只是漫不经心地跟着他旋转，但位置几乎没有动过。看着这样的傅心一，他感觉压力更大了，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出其不意的击倒。斟酌之后，他打算先发制人。

他左脚往前迈了一步，一进入左手的攻击范围，便是一记刺拳挥出。然而毫无护头动作的傅心一，头微微一仰便躲开了，虽然拳峰几乎贴着鼻梁，这人的双眼却完全没眨过。

有些不甘心的李谨侍，继续用组合拳追击。他盯着一直不护头的傅心一，盘算着只要击中一次，就有KO的可能。

然而无论他将拳头挥得多快多密集，傅心一总能在他的拳影中穿梭自如，就像提前计算好了拳头的轨迹。他感觉自己挥了十来拳，却连擦都没擦到对手的脸。

这……

李谨侍努力挥出更密集的组合拳，步子也不断往前逼近，他打算将傅心一逼到角落里。虽然没用正式擂台，也没有柱子，但只要逼着傅心一走出垫子，便算一次有效进攻。

然而被傅心一又闪过几拳后，他惊愕地发现，这个人的脚根本没动过，只用活动上半身就能将自己的拳头尽数躲过。

“啊！”

李谨侍发出不甘心地大喊，全力挥出直拳，但傅心一将头往左侧一偏又轻松闪过。看着自己的拳头越过傅心一肩头，身子也随惯性在往前，他突然有种难以描述的恐惧感。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下巴传来一阵剧痛，傅心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挥出一记上勾拳，稳稳地打在了护具上。

他一下瘫坐在地上，想马上起来，双脚却完全使不上力。之前一直听刑天描述下巴被击中的感觉，但他亲自体验这还是第一次。

“比赛结束，你继续玩你的格斗游戏吧。”

傅心一看了李谨侍一眼，转身准备离开。但李谨侍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被不甘与羞耻感填满，忍不住朝他大喊：“我还能打！还没结束！”

傅心一的脚步在离开垫子前顿住了，他又叹了口气，漫不经心转身看过来。

“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能……能站起来……”

李谨侍又试了次让自己站起来，但屁股刚离开垫子，双腿便开始颤抖。受击的那一下，就算下巴跟勾拳隔着护头，震荡仍然牵动了小脑。

“别再勉强自己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了。”

“有没意义，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任凭傅心一怎么说，李谨侍都不打算放弃，继续尝试起身，只是和上次一样，屁股刚离开垫子，双腿便开始打颤。但这次，就算身子摇摇晃晃，就算地板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想将他拉回去，他还是拼尽全力咬紧牙关做到了。

“我站起来了！”

“你这样现在和靶子有区别吗？”

傅心一面无表情地指着李谨侍颤抖的双腿，并没因为他站起来而有半点触动。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谨侍继续朝傅心一大吼，傅心一摇摇头朝他走去。

傅心一走到他跟前，抬起左膝见势要使出正蹬。这种状态下，他根本无法闪避或格挡，能站着已经是极限。但看着这人高抬的左膝，他却丝毫没有退缩，身子突然猛地前扑，在空中使出一记刺拳。

他的拳峰擦了下傅心一的脸，下一秒便被傅心一的正蹬踢飞出去，再次重摔在地上。他感觉胸口火辣辣的，像被木桩撞了下，视线中的天花板变作交错的重影，却有一种强烈的喜悦冲散了伤痛。之后，他慢慢起身，朝着傅心一笑起来。

“嘿嘿，我打到你了。”

“哎……你到底是有多无聊。”

傅心一用手揉了揉被打中的地方。那一拳李谨侍没挥出多少力量，自然也没法对他造成实质伤害，但就算这样，仍然让他颧骨附近肿了起来。

“打拳怎么能光被你一个人打，继续吧。”

李谨侍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和之前相比，他感觉稍微能站稳些了。只是面对这傅心一这样的对手，其实差别不大，他只是从笨拙的沙袋变成了灵活的速度球。

他刚一站稳，傅心一便来到跟前。像之前一样，傅心一双手仍然垂在腰间，他却忽见一道黑影闪过，还没看清，毫无防备的小腹便中了一拳。

胃部开始翻滚，他感觉晚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快要吐出来。但傅心一的拳头却没停歇，朝着他的脸又是一记前手摆拳。

他还没看清，身体已一步做出本能反应，右手已护住耳朵，身子也顺势左偏。好在傅心一也没耍什么花样，那一拳重击在他右臂上，打得他往身侧踉跄几步。

恍惚间，李谨侍看到傅心一的脸突然紧绷，像开始认真了。他还没站稳傅心一便两步追过来，又用左拳击腹。措手不及间，他小腹再次被击中，剧痛让他感觉窒息，很想将护头的手放下，咬紧牙关才克制住。下一秒，只见傅心一又是一记后手摆拳，直接朝脸呼来。

“啪！”

拳头打在了护头的手臂上。要是刚刚他手放低一点，现在已经KO了，后手摆拳虽然很难打中人，但只要打中脸非伤即死。好在那些地狱般的岁月中，他在刑天和张嘉尔的调教下，学会了一件事——就算身体其他部位被打到，就算痛不欲生，护头的手也绝对不能放下。

只是就算这样硬挡下来，他还是吃不住力，被打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