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意思？”

李谨侍先是一阵狐疑，之后略带惊恐，似乎在刑天的暗示中嗅到一丝不详。

“你确定真的想听吗？”

刑天迎上李谨侍的目光，保持着沉默，这样的凝视似乎让李谨侍感觉越发恐慌。但最终，他还是是咽了咽口水，像下定决心般沉声道：“你…爱说不说！”

“车里发生了你怕发生的。放弃她吧，她心里有别人了。”

李谨侍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听的嘴唇开始颤抖。刑天凝视着他，说出这句话他冒着巨大的风险。

正常情况下，知道这种事后，李谨侍有可能对格斗心灰意冷，也可能把苏墨当成宿敌。但刑天按自己对李谨侍的了解，他有七层把握会放弃格斗，毕竟这一切的原动力都是张嘉尔。

这样之后，刑天自己返回天庭的计划可能会长时间搁置，但如果能保护到李谨侍，他仍然愿意。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许久后，李谨侍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不…这不可能，今天张嘉尔还带我去做了手术，还说她一直看好我…”

“那又怎么样？”刑天故作冷漠，“那只代表她欣赏你格斗方面的潜力，感情是另外回事，别那么幼稚了。”

“不…”

李谨侍的目光变的涣散，刑天能感受到一股灌入心底的绝望，他自己情绪也变得消沉。但为了保护李谨侍，决定继续说一些重话。

“呵…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性，那么优秀的女生跟你完全不是一个level，她跟苏墨在一起才是郎才女貌，你就去一边歇着吧。”

“苏墨…苏…墨”

李谨侍机械地重复着苏墨的名字，目光越发空洞。

把话题引向苏墨，也是刑天本身的打算。他知道李谨侍早晚会把一切的矛盾点，都指向苏墨，不如他自己先提出来。然后，在想办法将着苏墨复仇的风险规避掉。

“怎么，想找苏墨复仇？我奉劝你别做这种蠢事，就算你赢了苏墨又怎么样？如果你在友谊赛让苏墨输掉，让他在全校人面前丢脸，可能张嘉尔只会更讨厌你。”

李谨侍完全眼中的光完全散去，仿佛内心已化作灰烬。一股强烈的崩溃感也传递到了刑天身上，他的情绪也荡到谷底。

他有些不忍地偷偷看了李谨侍一样，对一个少年来说，脆弱的心第一次接受不温柔的现实，那种天崩地裂足够将人击溃。如果还有其他办法，他绝不会选择这种。

刑天暗自叹了口气，突然也回忆起许多年前的自己，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谁都希望青春一路只有百花绽放的花季，但雨季也常常伴随左右。

李谨侍如行尸走肉般沿着无人的街道前行，他朝着跟太阳相反的方向，整个人笼罩在浓浓的阴影中。

有一瞬间，刑天很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怕让他重新燃起希望，最终还是心一横忍住了。

这时，手机铃突然响起，李谨侍突然停下脚步，他犹豫了一秒，等到第二声铃响起时，把手机从口袋里取了出来。

“喂…”

他的嗓音既沙哑又虚弱，身子也像一片落叶，仿佛随时会被吹走。

“社…社长？”

他有些无力念出这个词，之后停了几秒似乎在聆听。

然而刑天却感受到李谨侍的情绪正在回转，隐约感觉之前的工作似乎都白费了。似乎只要张嘉尔一句话，这小子总能瞬间凤凰涅磐。

“什…什么？你说社团聚餐？”不知道张嘉儿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李谨侍真如刑天所猜，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原来勾着的腰也一下站直了，“那…我马上来！”

一挂断电话李谨侍便开始环顾四周，确定方向后便沿着街道狂奔起来。这一瞬间，刑天感觉自己最担心的事真要发生了，打算最后在拼一波。

“你激动个什么？忘了刚刚我说的吗？她心里早有别人了！”

刑天说完，李谨侍的脚步稍微放缓了一点，很快又重新加速起来。

“我知道整件事怎么回事了。”

他突然沉声道。刑天被李谨侍这样的语调弄得一愣，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一开始你就是在套路我！张嘉尔刚刚说要社团聚餐，顺便嘉奖下我最近的进步，还打气说一定能击败跆拳道社。要是她真那么喜欢那个苏墨，为什么还要大家一起努力打败他们？”

李谨侍的问题让刑天一下卡住了，李谨侍却像乘胜追击般继续道：“哼，刚刚差点中招。你编那些就是想让我放弃格斗，好好养伤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就是怕我废了，不能拿世界冠军让你回天上吧！”

刑天感觉心口有些刺痛，他当然考虑过回天庭的事。但做那一切，更多是为一个懵懂的少年，能继续追梦。

之前有一瞬间，他反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至今没想到答案。不过，千想万想，他真没想过李谨侍会这样看自己。

“怎么，不出声了？被我说中了吧！你那时候都说了，有变色玻璃挡着看不到里面，现在又变这些谎话，真是心机！”

刑天突然有种奇怪的失落感，作为天神的他本来不应该有这种凡人的感觉，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像凡人。

他感觉心口像被利器刺伤，有血渗了出来，突然连呼吸都会隐隐做痛。他用力拉开李谨侍的背包，从里面跳了出来，转身爬向反方向。

李谨侍似乎感觉到背包变轻了，停下脚步往身后看去，看到刑天正快速爬向远方时，他本能地追了上去。

“你干嘛？”

他跑到刑天身侧，大吼道。

“跟你有关系吗？”

刑天头也不回地应了声，继续往前爬行。

看着刑天慢慢爬远，李谨侍回想之前自己说的话，好像是有点过头了。他连忙追上刑天，想道歉又拉不下面子，最终用非常生硬的语调道：“我…刚刚是不小心说了点什么，但这又不是…故意的，别那么玻…玻璃心…”

“你去做你该做的吧。”

刑天仍然没有回头，用更加冷漠的嗓音应了句，然后越爬越远。

李谨侍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想再追上去，但一想之前刑天说的那些关于张嘉尔的话，也感觉一股重伤感。他犹豫一阵，还是没有追上去，最终一咬牙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