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
藏在背包里的刑天在心里暗呼，用力锤了下李谨侍的后背。这种决定听起来仿佛很热血，但无论张嘉尔还是李谨侍都太年轻，他们根本不知道废掉是个什么概念，那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刑天自己下凡过无数次，那些漫长的岁月中，他见过无数人为年轻时候的决定后悔，做决定时看似坚定不过是还不知道会失去什么。他想夺取李谨侍的声音，重新做一个更理智的决定，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这……
这种事有几百年没有发生过了，刑天不禁一阵惊愕。能发生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绑定的凡人做这件事前下了无比强大的决心，强大到他的神力也无法动摇。
“章迦说，‘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拳手的荣耀’，我赞同这句话。”
张嘉尔说完，把之前从李谨侍手里拿走的单据还给了他。
“那……我能继续参加游戏赛了？”
李谨侍感觉死掉的心，如凤凰涅槃般又开始跳动，某种期待感将他填满。张嘉尔迎上他的目光，轻叹了口气，最后用力点下了头。
“另外，我收回之前的话。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只是不希望你的拳手生涯这么快就结束。”
张嘉尔似乎很不擅长解释，脸颊微微泛红。李谨侍听到这句话，之前的失落感完全扫尽，此时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
“那……那我们还待在这干嘛，回学校吧，下午还要训练呢！”
他想做一个有干劲的姿势，但刚一摔左手，差点疼出眼泪。
“你这样是没法训练的，骨刺还出取出来。”看到李谨侍的样子，张嘉尔又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做全面的手术，我可以带你去个 地方做个局部小手术取出骨刺，之后你能勉强维持训练，等到比赛那天再打上封闭针。”
“啊……还有这种地方！”
李谨侍一听又激动起来，但张嘉尔脸色沉了下来，用凝重地嗓音道：“但这样做，你的拳手生涯有很大概率会缩短，我再确定一次， 你真要这么做吗？”
“我决定了，这场比赛无论如何都要打！”
张嘉尔带着李谨侍和社团的其他人离开公立医院，众人打车去了府南市的富人区——武侯区，虽然同在府南市，但李谨侍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街道。整个街区模仿荷兰小镇风格修建，精致的石板路两侧，并排的小洋楼统一的双折线屋顶，侧墙的老虎窗朝着街面。
穿过商业街后，出租车又行驶到了别墅区，一路上看着林立的别墅、飞驰而过的豪车以及街上行走的时尚男女，李谨侍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目光应接不暇。
很快，车停在一间外观奢华的私立医院外，与其说是医院，这里看起来更像一座巴洛克式的古堡。一见医院的装潢，李谨侍就怂了，感觉医药费自己会付不起。张嘉尔却什么都没说，拽着他完成了所有流程，最终把他送进了手术室。
几十分钟后手术完成了，按医生的说法，手术非常成功。然而李谨侍出来时，已吓得脸变了色，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动手术，之前看着那些精密的仪器，他便吓得腿软了，好在打过麻药后，整个过程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感。
“感觉怎么样？”
张嘉尔一看到李谨侍出来，便迎上去问道。
“感觉……还好，大概麻药效果还没消失吧。”
“嗯，今天你尽量少用左手，那只手最多练下空击，别打沙袋，就算要训练也要让手臂适应一下。”
虽然李谨侍迫不及待地想投入训练，但张嘉尔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妥协。不过，能继续训练，他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周围，突然想到费用的事，脸一下僵住。他正想问张嘉尔，张嘉尔却像早料到了，简单道：“其他事你别管了。”
“可是……”之前的手术费显然都是张嘉尔垫付的，就算李谨侍很怂，也觉得这样不好，“可是这的费用很高吧，我……”
“家里跟这有合作，费用都能报销，安心训练吧。”
张嘉尔打断了李谨侍的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这时代外表这么女神，心地却这么善良的女生可真不常见了，他发誓就算跟张嘉尔没有结果，也永远会站在她那边，像五小强守护雅典娜般守护她！
之后，众人一起打车回了学校，上午的课基本结束，李谨侍像往常一样带着刑天去学校外面吃饭。他刚到一条没人的街上，刑天便一下从背包里钻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傻笑？”
李谨侍原本脸上带着微笑，被刑天这么一说，脸颊一瞬间像坏掉的豆腐般僵住了。
“我……我笑不笑管你屁事啊？”
“你今天是脑子进水了吗？知不知道这样勉强下去，你的手会非常危险！”
刑天心里百感交集，语气也不由变得凝重。李谨侍却一脸无所谓，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可怕的决定。
“最坏结果不就是缩短一点拳手生涯嘛，放心——我拳手生涯长着呢，缩短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啦。”
“真是愚蠢的凡人！”刑天实在忍不住大喊出声，“这次友谊赛根本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比赛，为了这种无意义的事，你根本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你根本还没开始参加正式的比赛！”
被刑天这么一吼，李谨侍一脸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只是淡淡道：“之前你一直在激我不要逃避困难，昨晚又说我已经爱上格斗。现在我为了格斗拼一下冒点风险，你却又开始反对？你到底要干嘛？”
“我……”
刑天被李谨侍的反问卡住了，昨天他那么说是想让张嘉尔对李谨侍的重要性降低，完全没想到李谨侍的手会伤到这么严重的程度，现在"爱上格斗”反倒变作了李谨侍做这种疯狂决定的“理由”。
“再说了，女神对我这么好，对帮助这么多，这种时候放弃，太对不起她了！”
这是刑天最担心的事，即便他是天神，即便他做了那么多，有时候还是阻止不了多诺米骨牌的轨迹。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张嘉尔会帮李谨侍做那种事，刚刚他虽然在背包里，但也能感受到李谨侍对章迦的好感在倍增。
刑天琢磨着最后一张王牌——真相，但那张牌是把双刃剑。他很怕告诉李谨侍之后，这个少年的心会彻底崩塌，但是一次为爱情受伤和从此变成废人相比，仔细斟酌后，他还是决定选前者。
“为了她？”刑天故意朝李谨侍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那天在车里的时候，那一刻，她可没想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