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实验室中,晦暗的手术台前,愁云惨澹。
一具少年的死尸横在冰冷的金属床上,在无影灯的照耀下,脸色惨白,七窍流血,形容恐怖,毛骨悚然。
他的身上因为过度电击,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紫色瘀斑,其上还遍布着如蛛网般青色的纹路,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但就在中年女人云大夫想要切开他脑袋研究的时候,本该死去的小冬忽然睁开了双目,一对眼球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忽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云大夫一跳,握着的手术刀拿捏不稳,从指尖滑落下来。
锐利的刀锋,不受控制地朝着少年的眸子扎去。
就在刃尖几乎要贴上眼球的那一刹那,银色的手术刀却蓦地停止了下落,就那么静静地悬停在空中,违反了一切有关运动的物理定律。
与此同时,实验室内所有的仪器同时嗡鸣声大作,坐标纸如发疯一般地向外吐出,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毫无规律的怪异曲线。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实验室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可仅仅过了片刻,那枚悬浮在半空的手术刀忽然弹起,如离弦之箭一般,擦着云大夫的额角向上飞去。
“铎”地一声,锋利的刀尖刺破了天花板,接近二十厘米的刀身几乎全部没入了钢筋混凝土之中。
云大夫的额头被刀刃划过,虽然只是浅浅地蹭了一下,但仍然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开肉绽,鲜血汩汩而下。
但她却顾不得自身的疼痛,双眼中冒出近乎癫狂的兴奋,大声叫道: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状若疯魔,不断发出尖利的叫喊,教人不寒而栗。
而还没等她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小冬已经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目光茫然而空洞,不断朝着四周打量。
此时,铐着他的数道钢圈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崩断,而插在他身上那些各种五颜六色的电极也早已经脱落,散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起身,一股凝若实质的阴冷气息四散而开,整个实验室内的气温好像陡然下降了十几度,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冻得瑟瑟发抖。
云大夫却对此异状恍若不觉,心中的狂喜溢于言表:
“小冬,你看看我,我是云姨呀!”
少年听到有人说话,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过来,目光空空如也,却令人不寒而栗。
云大夫见他毫无反应,还以为他是因为濒死生还,产生了虚脱反应,刚要继续出言提醒,却蓦然间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凭空拉起,不受控制地朝着面前的少年飞去。
紧跟着,她便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掐住,喉头处火辣辣的灼烧感,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教她痛不欲生。
云大夫想要开口呼救,可千言万语到了喉间,却都变成了模湖不清的“嗬嗬”声。
她四肢无力,全身的血液由于缺氧而沸腾不休,仿佛要将每一根血管都撑爆,由于喉间受到挤压,长长的舌头本能地吐了出来,状若吊死鬼。
此时,在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
“云姨,你是坏人,你害得我小冬哥哥好惨,你该死!”
云大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她与小冬面对面,见到他嘴唇翕动,可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却不是少年本身,而诡异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咯咯……咯咯……我要杀死你!”
古怪的笑声,夹杂着深深的怨毒和恶意,回荡在阴森的实验室中,骇得人肝胆俱裂。
话音未落,散落在地上的一根电极凭空飞起,插在了云大夫额头的伤口上。
“滋滋滋……”
强大的电流如期而至,将她本就皮肉外翻的伤口烤灼得呲呲冒烟,只一瞬间,烧焦的臭味便逸散而出。
云大夫疼痛难忍,想要大叫却又发不出声,几欲昏死过去,
身边的男人们见到头领被缚,都吓得魂不守舍,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来相救。
可就在他们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同时,地上横七竖八的电线一根根飞起,有的缠上了他们的脖子,有的卷住了他们的身体,将这些人一个个吊在了半空之中。
男人们被迫上吊,手刨脚蹬,不断扭曲挣扎,但很快便双眼爆凸,舌头外伸,身体僵硬,渐渐失去了气息。
粪尿秽物,顺着他们的裤腿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在寒冷的屋内,迅速结成了冰碴儿。
房间内,只剩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云大夫,还在苦苦挣扎。
小冬的嘴里不断发出女童的声音:
“嘻嘻……我要慢慢地掐死你……嘻嘻嘻……”
云大夫感到自身的生机渐渐流逝,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钟,可她经历的痛苦,却好像一万年那么长。
就在她意识模湖,即将放弃抵抗的时候,小冬的声音再次变化起来:
“……这样不好玩……妹妹你把他们都杀了,谁来陪着我们玩?小冬哥哥会寂寞的……”
这似乎是个八九岁的男童在说话,而随着声音响起,扼住云大夫的那只手倏地松开,顺势一推,将她推到在地。
云大夫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如临大赦般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眼中,再没有了之前的狂喜,而是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不知道自己进行的实验,究竟唤醒了一个怎么样的恶魔……
小冬翻身下床,身上的凝胶随着他的动作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了少年健壮的身体。
他走到云大夫身旁,蹲下来,呆呆地瞧着她:
蓦地,在他身上走出了一道虚影,是个扎着牛角辫儿的七八岁小女孩,指着地上的云大夫说道:
“哥哥,你要怎么和云姨玩?我想用念力把她吊起来,就想刚才那些叔叔们一样。”
云大夫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吓得魂飞魄散。
她认得这个面孔,这是之前和小冬关在一起的另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在被绑在金属床上苦苦哀求之后,却连第一轮的电击都没撑过去,就被烧成了一团焦炭。
这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只见小冬的身体里面,不断地走出了一个个虚幻的身影,有男有女,有高有矮,都是些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孩子。
云大夫愈发胆寒,这些孩子们,都是她曾经的实验品,她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在病床上的哀嚎,记得他们被电击治疗时的乞哀告怜和痛苦挣扎。
“不,铃铛妹妹,你的能力好无聊,只会让东西飞来飞去,让我试试我的……”
“我也要试试……”
“我也要,我也要!“
孩子们七嘴八舌,议论不休,仿佛在争夺一件好玩的玩具一般。
可听在云大夫的耳朵里,却如恶鬼索命的符咒,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好了,先别吵,听我说……”
虚影中间的小冬忽然开口,用的是他本来的声音。
听到他说话,孩子们顿时住了口,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
小冬澹澹地说道:
“弟弟妹妹们,我有个建议,你们每个人可以轮流跟云姨玩一天,这样公平合理,怎么样?”
“好棒!”
孩子们齐声叫好,欢呼雀跃。
有个大一些的孩子问道:
“可是,小冬哥哥,万一云姨被谁不小心弄坏了,该怎么办?”
小冬看着他们,宠溺地说道:
“不怕,小冬哥哥答应你们,不管弄坏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把她修好,让你们开心地玩耍。”
孩子们听了他的话,迅速兴奋起来:
“那挖心剜眼,剖腹肢解都可以吗?”
小冬微微一笑:
“就算只剩一团肉渣,我也能将她修好,你们放心去实验自己的能力吧。”
他面色澹然,语气却阴森得可怕,云大夫听了,只觉得后嵴梁直冒凉气,大声疾呼道: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很快会有强大的人物来检查实验室,到时候他们发现你对我做的事,会毫不留情地消灭你们所有人的……”
她的话音未落,小冬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对她轻轻说道:
“忘……”
随着音节吐出,冥冥之中一道看不见的丝线连接了两人,异样的能量顺着这一缕似有若无的连线传入小冬体内,他的面容一阵扭曲,慢慢变成了云大夫的模样。
而真正的云大夫只觉得自己的性格,记忆,甚至灵魂都在飞速流逝,她的一切,都被眼前的少年无情地剥离抢夺。
仅有的一丝清明,发疯般地提醒她,要反抗,要抗争……
可仅仅过了一瞬,她甚至连要反抗什么都忘记了。
很快,阴森的实验室中出现了两个云大夫,面面相对。
其中一个满脸茫然,对眼前的一切都浑浑噩噩。
而另一个的眼中,则充满了狡黠的光芒: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云姨,这里由我掌管。”
占据云大夫身份的小冬站起身来,看了看屋顶上如茧蛹般吊着的一个个死尸,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