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懿曾时常都会感到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他明明有本事也是有机会能把生活过得更好的,只要他想,至少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不愁吃穿的生活还有三妻四妾的快乐,这些只要他想都能触手可得。
但是或许是因为之前过惯了这样的生活,生活,所以后来愈发觉得无趣。
他不想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些痛苦他不能忘也忘不掉,心里不舒服他就想折磨自己的肉体,至少身上不舒服了,心里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经过花园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被绊倒在亭子门口的台阶上。
摔倒了,索性就不走了,他靠在柱子上,长长叹气,想说些什么,可是身边根本就没有会倾听他诉说的人。
“你在这儿干什么?”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段懿曾抬头看过去,面前的人虽然站的离他很近,可是他并不能够清楚的分辨对方的容貌,只看得出是个女人。
那女人朝着他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把他从台阶上拉起来,但是喝醉酒的人是很沉的,他聚不起身上的力气,像一滩烂泥一样颓废。
他感受到那个女人拉了他一会儿,最后没拉动他就放弃了,干脆坐在他身边。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记得你之前从来不喝酒的,虽然还俗了,可你第一次喝酒总是要注意的,喝晕了就不要再喝了,喝这么多做什么真是的。”
段懿曾纠正她:“我不是和尚。”
女人道:“我知道,你还俗了嘛,当然不是和尚了,可你要是想放纵也不是这么个放纵法儿啊!”
他重复:“我真的不是和尚。”
女人无奈重复:“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去?”
“送你回去睡觉啊,你不困吗?”
“我想透透气。”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在这儿陪你,等你透好气了我送你回去。”
段懿曾长长叹口气,扭头还想靠在柱子上,那女人把他的头转过来,然后放在她的肩膀上:“靠在这儿会比较舒服。”
确实比那硬邦邦的柱子舒服,但是他太高了,那个女人太矮,这样靠了一会儿就特别不舒服。
他把头抬起来,女人把他的头按回去。
他再抬起来,女人又按回去。
第三次的时候段懿曾终于不耐烦了:“这样不舒服!”
女人终于放开了他,段懿曾坐直身体,心里堵得慌,就总想着找个人说说话,他并不清楚面前的人的身份,但是心事说给陌生人听总是最保险的。
段懿曾开始诉说自己的过去,没说两句他就感到有人把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他有点儿诧异,这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好好儿听他说话的人,女人这样做让他很开心,于是他接着往下说,越说越起劲,说到那些伤心处甚至还掉起了眼泪。
可是当他说到这些的时候,他感觉到女人放在他手上的手越来越紧,似乎是能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一般。
说到后来他也困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说完了吧?回去睡觉吧?”
段懿曾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然后女人就扶着他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踉踉跄跄的,他又高又重,女人扶着他显得特别吃力,一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段懿曾迷迷糊糊记得好像还有人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但是都被身边的女人拒绝了,女人把他扶回了房间,把他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是他骗了自己,伤心总归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不舍,哪怕知道他骗了自己,哪怕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确是另有目的,可是她仍旧舍不得。
“如果不是喝醉了,这些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那你接近我的目的呢?为了报仇?找谁报仇?我?还是皇帝?”
说罢,又自嘲的笑笑:“恐怕都是吧,那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不会让我死的,是你不忍心杀了我吗?可是你为了报仇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现在仇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放弃复仇吗?”
她知道段懿曾喝醉了没办法回答她,缩写这些问题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盯着段懿曾看了许久,最后深深叹口气,然后准备离开。
“别走。”才站起来段懿曾就拽住了她的手,他眼睛半睁着,是酒未醒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认真。
李西子努力想把手从段懿曾手中抽出来,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手拿出来,段懿曾紧紧抓着她,最后声音甚至还带了点哀求的意思。
李西子心软了,她看着段懿曾,突然就狠不下心离开了,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回去坐下了,段懿曾看到她回来了,心瞬间就放下了,紧紧抓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枕在自己头下,孤独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了身边有人的感觉。
段懿曾这样李西子走不掉,走不掉就只能坐在这儿陪着他,听他睡着了喃喃呓语。
段懿曾虽然时隔多年第一次喝酒,但他还知道什么酒是好酒,喝多了除了晕眩失忆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喝酒断片儿很正常,所以第二天段懿曾醒来之后看到自己抓着李西子的手,而她则趴在他床边睡的正熟的时候,心里突然一惊,努力回忆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跟昨天有关的一切。
他的记忆全都停留在喝醉之前,喝醉之后发生的事回想起来就是一片空白。
李西子被段懿曾醒来时的动静吵醒,揉揉眼睛看着他问:“醒了?”
“殿下怎么在这儿?”
李西子一怔,随后问道:“你想不起来了?”
段懿曾无辜的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你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吗?”
段懿曾仍旧摇摇头。
李西子再问:“那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