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下面附和自己的人表现的十分满意,他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李西子,那表情仿佛在说,女人天生不适合掺和朝政,她还是别管这些了,以前让她让的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她应该自觉一点儿,学着退出朝堂,现在自己隐退总比以后被人一脚踢出来要强得多。
可李西子偏偏不信邪。
散朝后,皇帝把今日在朝堂上向着他说话的人都留了下来,他在他们面前开回踱步,背着手思虑半晌后道:“朕以为,公主毕竟是个女人,女人掺和进朝堂古来也未曾有之,于情于理不合,以前就不说了,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公主也到了年纪,是时候该考虑婚事了,你们也别闲着了,抽时间也帮公主物色物色。”
众人一听,皇帝这是打算彻底把公主从朝堂上赶出去了,他们之前在公主手下,以前的公主虽然称不上有多英明,但至少他们有发挥自己本事的余地,公主不会过多干涉他们。
但是到了皇帝这儿就不一样了,皇帝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本事,对好多事都一窍不通,可是在此之前皇帝被压抑的太久了,所以一有机会就想拼命展示自己皇帝的作用,他们经手的任何差事皇帝都想插一脚评判两句,哪怕最后有了分歧,哪怕皇帝是错的,但是最后在皇帝的逼迫下,他们也只能选择听皇帝的。
他们也觉得这么做对不起李西子,可是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们的仕途就全毁了。
最后到底还是选择了背叛李西子。
不过皇帝还是害怕,因为毕竟丞相还不是他的人,李西子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只有明面儿上的这几个人,势力还是有的,只不过他不清楚李西子的底牌在哪里。
所以李西子说她有办法把害她的凶手找出来的时候皇帝真的相信了。
皇帝相信李西子做得到,因此每天都派人跟着李西子。
李西子也知道自己身边有眼睛,于是行事更加隐蔽。
过了几天皇帝的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探听到,皇帝反而先开始慌张了。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皇帝问孙敏:“她整天神神秘秘的,你说朕要不要......”
孙敏道:“公主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在试探,陛下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稳住不要自乱阵脚的好。”
皇帝听了孙敏的话,只好暂时先冷静下来。
皇帝那头没了进一步的动静,丞相不放心询问李西子:“你确定你这个办法有用?”
“有用,如果再适当的放点诱饵出去就更有用了。”
“诱饵?”
“对啊,钓鱼嘛,没有诱饵怎么行?”
“什么诱饵?”
李西子笑得神神秘秘的,也不说什么诱饵,丞相也没再多问,想当初公主的母亲也不过是从一个小小的贵人慢慢往上爬的,最后甚至在没有皇子,假孕从宫外抱养皇帝的逆境中一路坐到了后宫之主的位置上。
当时宫中有那么多双眼睛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肚子,在那种情况下她都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可见她的手段有多么的非同一般。
而这个谎言甚至直到先帝死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戳穿。
公主有这样的母亲,这脑子肯定不存在不够数的情况,她不愿意说但是心里肯定有分寸。
李西子忙着布置圈套抓人,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想起,虽然段懿曾还在她府里住着,但是最近这几天自己都没见过他了。
她问身边的下人:“最近见到段公子了吗?”
下人道:“早上的时候见过,那时候段公子说他要出去一趟,奴婢也没问他去哪儿,不过都这个时辰了,人应该回来了。”
“去看看人回来了没有。”
“那奴婢去把人给您叫过来?”
李西子想了想说:“不必了,在不在你都回来跟本宫说一声,不用让他来见我了。”
侍女不明白李西子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这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见段懿曾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居然只需要知道人在不在。
要说公主腻了烦了怼他不在乎了吧,可公主还在乎他的消息,可如果真的在乎为什么又不想见他呢?
段懿曾傍晚的时候才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疲惫,表情也很悲伤。
侍女一出门正好就见到了他,想着李西子的吩咐,侍女只是淡淡问了句:“段公子回来了啊?”
段懿曾点点头。
两人错身而过。
“殿下在府里吗?”侍女没走多远,忽然听见身后的段懿曾开口询问。
以前段公子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的问过关于李西子的任何事情,今天居然这么主动,有些奇怪。
“在呢,殿下也才刚回来。”
“好。”
说完之后再无二话,大步离开了。
侍女更加奇怪了,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懿曾今天确实很累,也确实很难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酒了,但是这次他急需借酒消愁。
他一个人坐在房中自斟自饮,喝到微醺时闭上眼睛,可是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全都是那些刀光剑影,不停杀戮的人群,还有大片大片的血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的睁开眼,然后开始大口喘气,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正在拼尽全力的呼吸。
又是那种感觉,那种不安焦虑如同潮水一般把他紧紧包裹其中,他提起酒壶就往嘴里灌,直到那种晕眩的感觉重新袭来,他感觉到片刻安宁。
那次之后段懿曾就总做噩梦,几乎每晚都做,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唯独李西子缠着他的那几个晚上他是睡得安稳的,但是她......
段懿曾摇摇头,怎么可能是因为她,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身边长时间没有人,突然有个人存在所以才让他觉得安心吧。
他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喝的多了,觉得闷得慌,打开窗透透气,没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月色,或许应该出去走走才对。
他出了门,走在月色中,身影也被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