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抓紧了!”
征服王勒住缰绳,大喝一声。韦伯好不容易才压下内心的恐惧,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星星点点的黄金之光,不断地融入到仿佛贯穿了整个天地的金色光柱中。因为固有结界本就是靠着全体英灵的总魔力来维持,在失去了大半兵力后,天穹不停地战栗起来,大地以不可理解的速度化为了深渊。
天空坠落,大地破碎,所有一切归于虚无。无尽黑暗中,就只有银色甲胄的纤细骑士岿然不动,灿烂辉煌地为这场破灭画上了句号。
固有结界崩塌。仿佛从梦境中醒来一般,Rider和韦伯再次在冬木大桥上着陆了。
一切都还和之前一样,仿佛时间倒流回战斗开始的前一刻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骑士王身上斑驳的血痕,以及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清澈斗气。
望着那仿佛焕然重生般的飒爽少女,Rider用包含着赞许和些许遗憾的语气感慨道:“这样的光辉,就是是本王也不得不称赞了。Saber,你真是位超越了奇迹的英灵啊。”
“Rider……”见此情景,韦伯不由得抓紧了从者的披风。
王之军势被破,Rider失去了最强的底牌。在神威车轮被毁灭的如今,他已经陷入到绝对了劣势之中。
即使如此,这位王者仍然没有露出灰心或畏缩的神情,粗犷的脸上一片平静。仔细看的话,那双眼睛里跃动着的波澜犹如大海。
“这么说来,我还有一个问题一定要问啊——韦伯·维尔维特,你愿不愿意成为本王的臣子呢?”
看着巨汉脸上那熟悉的、豪迈又温暖的笑容,少年连眼泪也顾不上擦,挺起了胸膛回答道:“您就是、我的王啊——我会为你效力、为你尽忠,请为我指引前路,让我看到与你相同的梦想!”
“嗯,那好吧。”
听到这充满激情的盟约,霸道之王笑了。还没等韦伯来得及欣喜,就被一把拎下了马鞍,轻轻放在地面上。
少女遥遥地望着这一幕。看着王者脸上的笑容和少年眼中的泪水,一股莫名的情愫在胸腔里激荡久久激荡着。
这份君臣间毫无芥蒂的羁绊……
这份可以交托后背的生死大义……
即使是现在,也依旧是Saber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痛。
“好了,我们去征服吧,塞弗勒斯!”
征服王往爱马的侧腹一踢,骏马一声激昂的长嘶,载着主人向最后的敌人疾驰而去。
来吧,征服王——
Saber丝毫没有掉以轻心,而是郑重地握住了黄金圣剑的剑柄。对于这个不屈不挠的对手,必须要用上全部的实力才能表达出心中的敬意。
没有悲观,没有绝望。有的只是几乎撑破胸膛的兴奋。
不愧是誓约胜利的宝剑,好强,真是太强了。比亨德库修峰更高、比马格兰沙漠更广。如此一来,作为征服之王的他又怎么会不向Saber挑战呢?
“荣耀就在彼方,正因为无法企及,才更会向往超越。”为了此刻正在注视自己背影的臣下,必须歌颂霸道、展现霸道。
阻碍他去路的少女,此刻猛然一蹬大地,如疾风闪电般仗剑飞掠而来。
“AAAALaLaLaie!”
发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呐喊,誓约胜利之剑和他的佩剑撞击在了一起。一股锋芒逼人的剑气直冲脑颅,征服王不禁大声夸赞了一句:“好!这样才算是我期待中的亚瑟王!”
“不要谦虚了,征服王。”Saber也一脸严肃地回应道:“你才是一位值得我尊敬的英雄。”
“哈哈,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正合我意!”
少女用力一点头,猛地挥出一剑,风王结界强大的气压顿时将塞弗勒斯掀翻在地。
虽然如此,征服王也并没有停下脚步。尽管心里也想要凭吊一下这个一直跟从着自己的朋友,但正因如此,才更加要作战到最后一刻才行。
剑锋相交的声音、Saber充满气势的大喝……到了最后,就连烈风的呼啸声都已经从耳边消失了。
听见的,只有——海浪的声音。
在遥远的尽头,空无一物的海岸拍打着的,正是世界尽头的涛声。
啊,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呢……这海浪声真正的源头。
而关于这一点,Saber也是清楚的。在吸收来自王之军势的英灵们的遗愿时,她看到了面前这位值得敬重的对手的生平。
只是征服、却从来不屑于当地贵族的财产和权力——他对战败者们如此解释,只是想要看到世界尽头的大海而已。
失败者们原本惊疑、愤怒、甚至嗤之以鼻,因为他们无法想象征服的基点竟是如此孩童般荒诞的愿望。但是,当那位王率领着军队绝尘而去时,他们才终于明白,王说的完全是事实。
于是,一支由战败的将军、失去王位的国王、被击倒的武者们组成的军队诞生了。男人们精神高昂地进发,完全没有败军的颓丧,愿追随王者直到世界尽头。
……
炽热的沙漠、酷寒的冰川、高耸入云的山峰……无论一路上经历了多少磨难,王永远怀着乐观豪迈的态度,鼓舞着臣下继续向东进军。这一路旷古未见的征战,在人类的历史上刻下了可歌可泣的王者之名——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举世闻名的亚历山大大帝。
正是知晓了这样的过往,Saber才会对这个顽强的敌人肃然起敬。两人的战斗精彩而激烈,每一剑相击都是绝无花假的厮杀,全身的热血都因这份畅快而沸腾。
“喝啊啊啊啊!”
一边发出震天的高喊,征服王挥下了手中的丘普里奥特之剑。然而,那把利剑只是在Saber的铠甲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便无力地垂落在了地上。
——丘普里奥特之剑并没有刺穿敌人的身体,相反的,那浑身伤痕的少女先一步洞穿了他的胸口。
本该即刻消逝的一瞬间,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没有愤怒、更没有不甘。只是,对一不留神就为一点点小事踌躇的自嘲,让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啊啊,是吗……是你赢了,Saber。”
“是啊。”静默地看着这一幕,被夜风吹动的金发轻轻拂动,Saber把宝剑从他的胸膛里拔了出来,“那再见了,征服王。”
“虽然还是不认同你的王道……不过既然这样,你就继续加油吧,Saber。”感觉到血液的温热,征服王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还有那个金闪闪在等着你呢,快,把圣杯从那家伙手里抢过来吧!”
“……”
本来正以沉痛目光凝视着Rider的Saber,听到他的这句话,也不禁感到愕然。
这是一个何其伟大的王者,生得如此壮烈、死得亦如斯洒脱。
——而这份真性情,正是骑士王所欠缺的东西吗?
“啊,这次的远征……也让我心潮澎湃了一回啊……”
伴随着低低的自言自语,英灵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消逝了在冬木的夜空之下。
……
“韦伯·维尔维特是吗?”
Saber从远处走了过来。尽管银白色的盔甲上已经伤痕累累,那娇小身影所散发出的凛然威势,却令她显得更加强悍不可抵抗。
“我问你,你就是Rider的Master吗?”
“不是——”
本以为僵硬的喉咙已经不可能再发出声音,但当被问及和那个人的关系时,韦伯还是用嘶哑的声音说了出来。
“我不是他的Master,我是——那个人的臣子。”
“……是吗。”
骑士王闭了闭眼睛,握着剑转过身去。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声音却在空旷的天地之间久久回荡着——
“那么,永远铭记你所效忠的王吧。”
“那位王者……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的两次远征,都是响当当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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