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国公府用于议事的大厅内,宋老夫人坐主位上,沐天波坐在她左侧的上首,阮大管家和阮二管家则是站在一旁。
“已经打探清楚了,进城的是驻扎在北门校场里的沙定洲所部。”阮二管家说道。
“沙定洲,他带兵进城干什么?”阮大管家问道。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阮二管家答道。
“老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巡抚衙门派兵来护卫黔国公府!”沐天波对宋老夫人说道。
“不急!”宋老夫人听了沐天波的话,直接拒绝道。
“国公爷,你的反应太大了些,不过是些土司兵罢了,他们再怎么闹,难道还敢到咱们府上来闹不成。”阮大管家对沐天波说道。
“大管家,眼下土司兵突然进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还是早做准备以防万一的好!”沐天波恳切的说道。
据沐天波所知,沙定洲便是后来抢了黔国公府的人,虽然时间对不上,可是他是有这个胆子的,而不是阮大管家所谓的不敢。
“哈哈哈,国公爷多虑了,只要阮某人在,借他沙定洲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到府上来放肆的。”
阮大管家这几年负责处理府外的事务,所有的土司都会给他几分颜面,他说这话时底气很足。
沐天波听了这话,只能不再多言,在宋老夫人不在的情况下,他还可以发挥一下黔国公的权威,宋老夫人在此,他的存在感便很弱了。
而阮大管家有老夫人撑腰,他言之凿凿的说不会有事,沐天波只能在心中徒呼奈何了。
就在沐天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方伯和山口秀却一同走了进来。
“外面情况如何?”就在方伯他们走入之后,一直淡定的宋老夫人立刻开口问道。
“没什么事,据说是沙定洲的一个弟弟不见了,他想要在城内搜寻,便带着手下的兵马进城了。”方伯不以为然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跟咱们可没有什么关系了,咱们府可没有什么陌生人的。”阮大管家笑着道。
阮大管家放了心,沐天波心里却咯噔一下,陌生人,他前几天救回来的就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在北门的校场外救回的。
沐天波随即又觉得不对,自己救回那人都好几天了,沙定洲现在才找人,可能找的不是自己救的那人。
“话虽如此,不过咱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还是让巡抚衙门派些人马来护卫府上才称得上万全!”沐天波开口说道。
“国公,………”阮大管家说道。
“方伯,你以为如何?”老夫人问道。
“国公所言极是,兵士一旦散开了,是最容易失控的,府里做些准备也不是不可以。”方伯虽然没有明着说支持沐天波,可这话与明说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大管家,就辛苦你一趟了,跑一趟巡抚衙门,让谢大人派一支人马来护卫国公府吧!”方伯话音一落,宋老夫人便对阮大管家说道。
“好勒,老夫人有令,小的这就前往巡抚衙门。”阮大管家立刻答道。
阮大管家一边走,心中却在一边嘀咕。
要知道方伯前段时间,可是还帮着自己对付过沐天波的,眼下却向着沐天波说起话来了,他不知是何缘故。
按理说老夫人上折子要求废掉沐天波一事,方伯该是知晓才对的。
既然知晓了,就更该远离沐天波才对,而不是向着他说话,阮大管家此刻心里疑惑得很。
不过由不得阮大管家多想,老夫人吩咐的事情,他要立刻去办好才行。
阮大管家让人牵来一匹马,他骑在马上,打马便向巡抚衙门而去了。
黔国公府与巡抚衙门都在南城附近,相互间只隔了两条街,阮大管家很快便到了。
只不过巡抚衙门虽在眼前,阮大管家却进不去。
此刻的巡抚衙门,已被沙定洲的土司兵团团围住了,衙门却是大门紧闭。
阮大管家走上前去,向着一个沙家土司兵道:“这位小哥,烦请让条道来,我有要事求见巡抚大人。”
“求见巡抚大人?”
“今日不行,你快些走吧!”沙家土司兵对着阮大管家挥了挥手。
“我是黔国公府的大管家,你们家土司沙定洲也认得好,你就让我进去吧!”阮大管家又开口说道。
“认得沙将军也不行,你若再敢来叨扰,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沙家土司兵将配刀拔出一半吓唬道。
阮大管家久居人上,这样一言不合便拔刀的做法,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只得悻悻而走。
只是阮大管家还没来得及上马,紧闭的大门却突然开了,从中走出几个身穿铠甲的大汉。
当先一人肩背挺直,阮大管家认得,正是沙定洲其人。
沙定洲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他并没有理会阮大管家,而是直接领着人便走了。
阮大管家见围着衙门的沙家土司兵撤走了,便又向着衙门里走去。
方阮大管家一走进大门,便有一个衙役喊道:“呦,这不是阮大管家嘛,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阮大管家听了这话,抛给了那人二两碎银,笑着道:“快去禀报巡抚大人,就说是阮某求见。”
那衙役接了阮大管家的银子,立刻道:“你老人家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衙役收了银子,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一会儿便又回来对阮大管家道:“谢大人让大管家速去。”
阮大管家谢过衙役,便向着巡抚衙门的待客之处而去了。
谢存仁此刻正坐在上次他算计了普祚远的位子上,不过心情却是大不一样了。
沙定洲未得他的允许,便擅自带着兵马进城,而且还要大索全城,这让谢存仁很不舒服。
可是他除了不舒服,也不能做其他的动作了。
因为他的标营,此刻只有一千人了,其余的人都被他派去阿迷,用于震慑普名声了。
为了惩罚普祚远,擅自带兵进城,谢存仁不仅将他上任土知府一事给压了下来。
而且还派了两千标营人马,由他的儿子谢封率领,联合宁州土司碌洪的两千人马,要求普名声退出阿迷州城。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力度,他以为足够震慑后来者了,使其不敢再犯。
可是沙定洲今日的悍然入城,让他的一切动作都成了笑话,所谓的震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谢存仁此刻有些后悔了,他不该为了政绩便将标营规模缩减,否则今日怎么会被沙定洲逼上门来。
就在谢存仁陷入思绪万端之时,阮大管家却来了。
“黔国公府大管家拜见巡抚大人。”阮大管家对着谢存仁行礼道。
“哦,大管家不必多礼,不知所来为了何事?”谢存仁问道。
“启禀大人,今日府里本来在过中元节的,可是沙土司突然带兵进城,老夫人和国公爷都被惊了。
因此他们吩咐小人来寻大人,让大人调派一队兵马,前往国公府以防万一。”阮大管家立刻说道。
“大管家有所不知,这会城的防卫,一向是龙在田与沙定洲负责的,他们每五日轮换一次。
今日正是沙定洲负责会城防守,如今会城六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我即使想要调兵,也无能为力呀!”谢存仁摊着手对阮大管家说道。
阮大管家听了这话,又想到刚才对他拔刀的沙家土司兵,脱口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