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正常人的反应,如果她慌乱了,反而显得异常。
“嗯,抱歉。”
崔泽虽然道歉了,但语气和笑容一点都没有歉意。
卿卓灼回去后,看到家里一片喧嚣,热闹非凡。唐柳依新订做的礼服摆满了客厅的沙发,她让卿原敏和一众佣人排着队点评哪套礼服最好看。
这样的场景,她何曾熟悉!
她笑笑,打算上楼,不料卿原敏看到了她,亲亲热热地上前来搂住她的臂弯,“灼灼,你也来看看,柳依穿哪套礼服好看?”
卿卓灼盯着姑妈的眼,两汪映泉中盈满了真诚和热情,仿佛心怀鬼胎之人不是她。
她站在原地,不发一言,态度冷漠。
“怎么了你们两姐妹?以前不是好得衣服都能换着穿吗?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卿原敏关切道。
她淡淡笑了,瞥了那正在试衣服的身影一眼,道:“可能是因为姐姐总是拿她的旧衣服换我的新衣服吧!”
那身影一僵,显然没想到她会挑衅。
“柳依,你怎么回事?怎么能那么坑妹妹?”
唐柳依放下礼服,一脸不服,眸中充满奸诈,说:“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她玩味道:“既然这样,这里的礼服我也可以随便挑吗?”
母女俩皆是一愣,这些礼服是她们为了老太太的寿宴精心准备的,为的是吸引参加宴会的男宾客,老的想找姘头,年轻的想找更有钱的男人,所以耗费了不少资金,最便宜的一套都是六位数。
她们如何舍得给一个外人穿?
但是刚刚话已出口,又怎么能抵赖?
卿卓灼走到沙发前,仔细挑选那些礼服。
“阿采,这套白色的给我拿上楼,还有这套绿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哎呀!我都喜欢,都给我拿到我房间去。”
她指着那几套礼服说,余光将唐柳依心痛加憎恨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知道那些礼服都是对方看上的。
前世两人好的不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审美呢?
“对了,灼灼,奶奶的寿宴你打算送她什么礼物?最好不要是买的,自己亲手做的最能体现心意哦!”
这才是卿原敏叫住她的真实意图,不知己知彼,怎么设计她呢?
前世的这个时候,唐柳依正在学习制作甜点,就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做生日蛋糕,等寿宴那天,她做好以后,再把她的蛋糕“无意”损坏,说打电话给蛋糕店让她们做一个送过来。这样,即便蛋糕出了问题,她也不会怀疑到她们身上去。
她莞尔一笑,说:“我打算做一个蛋糕送给她。”
母女俩对视一眼,皆得意地笑了。
“好孩子,你总算懂事了,自己做的才有心意。”
“是啊!姑妈,我上楼去复习了。”
她懒得再陪她们演戏了。
考试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
江城大学是她前世的梦想,却被一次诬陷中止了。
江城大学每年给一中五十个保送名额,这五十个名额是根据三年来的综合排名来筛选出学生的。
只要有一次考试失利,就会和名额错过,更别提作弊会直接取消所有学校的保送资格了。而用高考成绩考上这所大学的难度则比拿到名额大百倍。
她正复习着古诗词,门突然被推开了。
会不敲门就进入她房间的,全家也就一个人了。
她正想让季怜自己去外面玩会,别打扰她,就看到季怜怀里抱着个布娃娃,一脸失神落魄,眼睛下面发黑,毫无精气神。
“怎么了?”
卿卓灼关心道。
“脖子痛!头晕!浑身难受。”
季怜说。
“我打电话叫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片刻后,卿家常驻的白医生来了,他看了看季怜的神色,又给她把脉。
“精血不足,应该是近期失血过多。”
“你受伤了?怎么会失血过多?”
卿卓灼疑惑道。
“我不知道啊!”
季怜心里仿徨极了,她不知道吗?她觉得她应该知道,但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医生,这个怎么治疗?”
“食补吧!我等会给你开一张菜单,多补补能生血的食物。吃药就不用了,是药三分毒。”
“好,谢谢医生。”
卿卓灼让宋妈把菜单拿去厨房,让保姆照着上面的坐,转身就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倚靠在床边,可怜极了。
“没事的,多补充营养就好了。”
她安慰道。
季怜闻言,情绪依旧低落。
“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我昨晚梦到我在天上飞。”
季怜说,其实她想说的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但即便她是个傻子,也知道人会飞是多么荒唐的事。
“你不是忘了?”
卿卓灼没当回事,只以为她做梦被吓到了。
她低下头,她是忘了具体怎么飞起来的了,但是记得飞在空中时胳膊被风吹凉的感觉,以及腰上温热的触感——似乎,她是被人抱着飞起来的。
“好啦!快去睡一觉,醒了就吃饭。”
“嗯嗯。”
她乖乖地开门出去了,第一次发现即便自己和灼灼再要好,有些事情,她也是不懂的。
三天后,就到期末考试了,第一科就是语文,卿卓灼的强项。
她信心十足,临出门前,佣人方金突然端来一杯酸奶,一脸关切。
“小姐,你刚刚忘记喝酸奶了。”
“我不想喝,”
她冷冷道,尽管她想喝,但已经过了别人的手,她就不会再动了。
方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笑着说:“小姐,喝一杯吧!给你在微波炉里热过了,外面那么冷。”
“行吧!你去给我拿一下我的围巾,要红色那条。”
卿卓灼接过牛奶说。
“好。”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卿卓灼走出家门,瞥了一眼安装在那里的摄像头,大大方方地打开背包,拿出保温瓶,把瓶中装好的水倒在了盆栽里,又把酸奶倒进瓶中。
等确定自己的动作都在摄像头下后,她又把保温瓶放进一个废弃的放牛奶的箱子里。
“小姐,我没找到红色的围巾。”
方金焦急道。
“没关系,我不带了,你回去吧!”
她把空杯子递出去。
“好的,祝小姐考试顺利。”
方金看着杯子,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卿卓灼到考场时,人差不多坐齐了。
等开考前五分钟,试卷发下来了,她看了看试卷内容,可以说考的都复习到了,尤其那几句古诗词。
等铃声响,她喜滋滋地开始答题,虽然离成为被保送的五十个人之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第一步走好了,也是不错的。
然而,她突然感觉小腹下坠,有种火烧火燎的疼痛,两腿之间有憋尿憋了很久的酸涩感。
“老师,我去上个厕所。”
她怀疑是自己痛经了。
“去吧!”
监考老师本来不喜欢学生才开考就上厕所的,但看她唇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表情痛苦,就让她去吧!
卿卓灼快速跑到厕所,倒不是怕影响考试,而是感觉自己憋不住了。
当她关上厕所门,就感觉一股暖流顺着腿流了下来,她迅速拉下拉链,也来不及了。
她居然小便失禁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把她整个人压垮了,一如前世死前看着天花板砸到自己身上却无能为力。
最糟糕的还是身体带来的异样感觉,她随时都想待在厕所里,感觉随时都能尿出来。
十分钟后,她再三确定尿完了,才出了厕所。
等回到考场,那种想上厕所的感觉又出现了,她强忍着回到座位上,逼着自己拿起笔继续答题。
过了一会,她后脑勺开始疼了,小腹的疼痛也在加剧,她冷得牙齿打颤,只感觉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两腿之间酸涩不已,她实在撑不下去,没跟老师报告,就从后门跑出去了。
等到另一个考场门口,她腿一软,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良久的晕厥后,她眼前恢复清明,入目之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焦急面孔。
“你怎么了?能看到我吗?”
那人健壮的胳膊被压在她身下,此刻他正在摇晃她。
她看了看四周,几位挂着监考牌的老师围在她身边。
“同学,你进去考试去!我们给她叫了救护车了。”
“我不去我不去!”
那人紧紧抱着她。
“你疯了?这可是期末考试,你知道对你影响有多大吗?”
“她在哭,你看到了吗?她需要我,我现在回考场,也没心思考试了。”
那人声音恳切。
她迷迷糊糊的,确实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她哭了吗?
可能是的吧!
她太冷了!太疼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语文试卷还有大半题目没做,做了的也没腾到答题卡上。
她的语文肯定是零分,那她这次期末考的排名就得排到五百名外,这个名次,保送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闭上眼,温热的泪漫出眼眶,在疼痛和绝望都达到顶端后,她再一次失去意识。
卿卓灼醒来时,四周都很安静。
入目之处都是白色,包括守在她床边的人也是穿着白色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