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入口需要泛舟,且要游客自行划桨,沿着河流的方向而下,会经过一处黝黑的隧道,隧道不算太长,大概两百米左右,隧壁是一幅民国时期壁画,内容大致是封建思想下的婚姻冤案。
隧壁上嵌着明灭不定的烛灯,衬得环境幽森恐怖,每半小时才放一对游客进入,此刻隧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芜时时刻刻都能察觉到许衍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许衍忽然停下划桨的动作,靠近她,在她耳边呼出热气,热气丝丝缕缕钻进耳后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阮芜,你怕吗?”
阮芜一哆嗦,“我怕什么?我说过了,我从不信鬼神之说。”
“我没说你信,鬼屋从来不为吓那些信鬼神之说的人,而是吓所有人,人的恐惧也不是因为鬼神产生的,而是氛围。
恐惧只是一种可以被随时调动起来的情绪……不信吗?你抬头看看我。”
“可怕吗?”
没等阮芜说出不可怕三个字,许衍忽然松开双桨,整个人敞开怀抱向后一仰,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倒入河水中。
意外发生迅速到让人怀疑。
倘若不是河水激起一阵浪花提醒。
阮芜看过去,哪里还有半分人的影子。
许衍跳河之前,脸上那诡异的微笑还历历在目。
“许衍!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了,快出来!”她的声音颤抖着,明显慌了。
随即,她拿起浆拍打水面,“许衍,你听得到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
系统:“……”
阮芜操着一脸惊慌失措,实则内心稳的一批。
“系统,你能检测出来小畜生的位置吗?我很好奇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系统:“宿主,你再用木浆多拍两下,许衍估计就要沉塘了。”
“这么说,人还在木舟底下……许衍这效率不行,这个时候还躲在下面,怎么恐吓我?我如何美人失色?”
系统:两个变态。
木舟忽然剧烈一晃。
紧接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河里横冲直撞,连连碰壁多次,磕的木舟一角都破损掉。
最后却稳稳当当停在了岸上。
阮芜脸色苍白下舟,嗓音都喊哑了,身形摇摇欲坠,一副吓惨了的模样,“许衍?”
回应她的是呼呼的风声,以及身后吱呀吱呀响的木门。
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的人估计早就被许衍买通了,或是在某个角落等她,或是早就离开。
而且木门上贴着一个告示,上面写着一行温馨提示,从进入鬼屋的那一刻起,手机信号就被屏蔽。
河水流势明显向上,逆流而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开门走进去。
许衍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刚刚那种藏也不藏的疯狂,阮芜背过身去,头发散落遮住她的表情。
徐徐推开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如承受不住力度一般,重重砸下去,紧接着一个穿着破旧白布衫孩童打扮,血盆大口的人朝着她狂奔而来。
紧接着,一个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幽幽传来:
“欢迎来到死亡逃生游戏,游戏视线限定一小时,游戏目标——逃出去。”
这是一个成熟女性的声腔。
“现在请玩家走进来,否则自动判断为游戏失败,将接受惩罚。”
阮芜脸色发白,“什么惩罚?”
那女声幽幽开口,“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眼前是一条极窄的通道,像是医院的太平间,从长廊顶打下幽绿色暗淡的光线,白色影子越来越近。
阮芜抬脚迎着走过去。
穿过长廊,面前是两个铁门房间,一个门上面写着‘控电房间,闲人免进’,一个门上贴着大大的×白色布条,不知是不是错觉,阮芜觉得面前这个贴×的房间与许宅书房的密室一模一样。
“请玩家在三秒内作出选择,否则判定为游戏失败。”
容不得犹豫,阮芜直接推开了那个控电的房间。
旋即,那声音再次响起:
“真遗憾,玩家选错房间。”
另外一个房间是许衍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她选了那个房间,许衍会放过她,停止这恶劣的游戏,但她偏不要结束。
游戏的开始权不在她这里,但游戏的结束权永远在她手里。
灯忽然熄灭,四周传来一堆寡妇讨论的声音,她们彼此倾诉着生活的艰。
咳嗽声、低低啜泣声、叹气声、谩骂声随之而来。最后声音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悲惨,四个寡妇最后齐齐自杀。
随之,不远处亮起一幅屏幕,四个寡妇的面容映入眼帘,她们穿着青灰色麻木衫,梳着简单的发髻,垂下肩膀一侧,四双小脚踩在矮木柜上...
看似没有任何血腥的场面,实际上却胜似有,这个画面令人脚底生寒。
阮芜几乎在一瞬间瞪大双眼,而后尖锐地叫了一声,身后却忽然走进一个同样打扮的女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向后拖。
“唔唔——放开我!”
阮芜抬起手肘重重撞击了遏制自己的人,‘女人’吃痛发出一声闷哼,她的动作顿住一瞬,没有深加考虑便挣脱‘女人’狂奔而去。
阮芜直直穿过四个寡妇,那后面是另外一扇门,她想也没想,惊慌失措地跑进去。
刚刚那个‘女人’,分明是许衍扮得。
MD,变态。
之后阮芜穿过了血腥实验室、恐怖宿舍、屠杀室一系列主题才闯出来,慌乱中卫衣领口歪歪扭扭,鞋带四散而开,出门前绑的头发汗津津贴在脸颊,唇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推开最后一扇门,阮芜一进去,就对上无数个自己的脸,她抬眸看着监控屏幕里面的自己,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矜贵优雅,只剩下狼狈。
许衍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她背后走出来的,脚步声一如往日,走过来时他看向屏幕的眼神带着痴迷。
“你终于过来了,我找了你许久……”
话还没说话,监控室便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用了阮芜十分的力气,许衍的脸迅速肿起,嘴角被打出了血痕。
许衍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森无比,他幽幽地眯起眸子,慢条斯理地将嘴角的血揩去,“你打我?”
说完,他朝阮芜伸过去一只手,牢牢扼住阮芜的下颚,力气之大似乎要掰断那截下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