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日子过得飞快,白雪茹在父母的呵护疼爱下转眼就过了十岁的生日。每天看看书写写字绣绣花她倒也过得自在。白瑞麟不知道她前世是做什么的,只见她看医书比别人都理解的快,又记得牢,以为她在医学造诣上很有天赋。她虽然一再的隐瞒自己的实力却还是让父亲对她给予了厚望,教导她便用了十二分的心。她倒也不愿意辜负父亲的期望,于是便瞒一半露一半的表现给父亲看。
吃过晚饭,王氏坐在炕上唠唠叨叨的和白瑞麟念叨:“前几日雪儿她舅舅家的逸阳去参加了乡试,这几日该考完了吧?”白瑞麟放下手中的茶碗想了想道:“明天考完。”王氏看了他一眼,“逸阳这个孩子倒是有本事的,耀祖这几年丁忧在家倒是把几个儿子教的不错。”过了半晌见白瑞麟不吭声又试探道:“老爷,耀祖丁忧期早就满了,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找人疏通疏通给他补个缺?”白瑞麟眼皮一抬:“舅太太又来找你了?”王氏脸一红,飞快的瞟了他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白瑞麟不再说话,王氏也不敢再开口,只是心不在焉手指头就被针戳了一下,于是丧气的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起了身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讪讪的亲自倒了杯茶吃。
白雪茹本来趴在炕桌上看着一本地方志,看见母亲这样便笑眯眯的开口解围:“爹爹,您早就答应带女儿去药铺里熟悉熟悉药材的,为什么没了动静?爹爹可是忘记了?”白瑞麟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明日就带你去。”王氏一听不乐意了,“老爷,雪儿一个女儿家怎好抛头露面去药铺?”白瑞麟看也不看她回道:“有什么关系,雪儿还小呢!”王氏不依:“那也不行,到底不是寒门小户人家的女儿。”白瑞麟一呆,皱着眉头想了想:“要不然你给雪儿做套小子的衣服穿着出去?”他到底不愿意埋没女儿的天赋,私底下总想看看女儿也许比老三还强些。当然最终白雪茹没有让他失望,这是后话。
王氏见无法说服丈夫,又见女儿在丈夫面前说话比自己管用,眼珠一转暗想:也许可以让女儿给她舅舅说说好话也说不定。遂不在反对女儿出门,只是说:“这衣服怕要两日才能做得。”白瑞麟见她低头便道:“雪儿在等两日也无妨,既然要做就多做两套好换洗。”这次王氏倒没说什么,爽快的答应了,立刻就让人开了库房亲自带着人去选衣服料子。
白雪茹见母亲出了们,身子一扭就趴到了白瑞麟的肩头,她两手一圈搂着父亲的脖子,嘴对着父亲的耳朵轻轻的问道:“爹爹,您真的不打算帮舅舅的忙吗?”白瑞麟被女儿吹得耳朵直痒,呵呵呵的笑着说:“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少管!”白雪茹也不接话,自顾自的说:“爹爹,您说舅妈整天来找娘是不是很麻烦。娘也是没有法子不是吗?每次舅妈来女儿看娘也是很发愁的样子呢!可是又是亲戚,又不能不见,真的好头疼!女儿也很头痛!爹爹您说要是舅舅放了外任舅妈是不是得跟着去?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就好了,娘也不用愁,爹爹也不用听娘的唠叨,咱们又可以和和美美的关着门过小日子了。”白瑞麟听了女儿的话心里一动,他把女儿拉下来问道:“是不是你娘教你这样说的?”白雪茹两手乱摇,一脸无辜大睁着双眼摇头道:“没有没有!这都是女儿自己小心眼瞎琢磨的,不管娘的事!”白瑞麟见她手忙脚乱的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王氏带着丫鬟捧着布料进来好奇地问:“雪儿说了什么有趣的事让老爷您乐成这样?”白雪茹赶紧摆手笑着遮掩:“没说什么。。。没说什么!”王氏假装不悦道:“好呀,还没怎么地就只知道奉承你爹了!娘真是白疼你了!”白雪茹连忙抱着母亲的胳膊一阵乱晃:“娘,怎么会白疼了呢?女儿是您的贴身小棉袄,专门给您暖心的!”一家三口又笑闹了一阵才各自安歇,一夜无话。
白雪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长发被高高的梳起来用一只玉簪子别好,再戴上帽子,俨然一个翩翩小公子。白氏夫妇看着眼前这俊俏的小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平常她在眼前晃来晃去也没怎么留意,怎么一眨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白雪茹的相貌集中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鹅蛋脸、大眼睛像极了母亲,高鼻梁、薄嘴唇像极了父亲,每每一笑眉梢一挑神采飞扬,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白雪茹这一身男装打扮看的王氏这心里呀是百般滋味无法形容,恨不得立刻施法把女儿变成男儿身。白瑞麟也是和王氏一般滋味无法言说。只有白雪茹兴高采烈,这下子终于可以出门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么些年,除了和父母去过几次舅舅家再也没有出过门。只因白瑞麟的老友都一把年纪了,而王氏既是填房出身又不显贵,所以王氏深知那些个夫人太太从来在心里看不起自己,连带的也低看了女儿三分,故而她从不把女儿带出去做客。而白雪茹每次去舅舅家都有父母坐在左右,她连车窗都没靠近过,听见街道上的各种吆喝叫卖声她早就心痒痒的了。
白雪茹兴致勃勃的随着父亲来到了自家药铺回春堂总店,钱掌柜见老太爷带了个小哥进来奇怪的多看了她两眼。白瑞麟清了清喉咙对白雪茹说道:“这是咱们家的大掌柜,你叫他钱掌柜便是。”白雪茹立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喊了人,钱掌柜赶紧避开,然后一脸纠结不知该怎么称呼她。白瑞麟看着女儿说:“钱掌柜,这是小少爷。”钱掌柜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腹诽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太爷还有个小公子,只知道他老人家有个宝贝的老来女而已呀!想到此处他浑身一激灵,见白雪茹那酷似老太爷的嘴角一翘他张嘴就喊:“小。。。。爷!”白瑞麟被钱掌柜的这一声称呼直接噎到了,白雪茹则直接无声的笑了起来,钱掌柜老脸一红往里一让:“老太爷,里面请!”
不到半日,回春堂里就都知道白府的小爷来了,老太爷很看重小爷,亲力亲为的指导小爷学习。伙计都在琢磨着以后怎么巴结这个小爷才好,说不定这个小爷以后掌管药铺呢!
下午,出诊的白三爷一回到铺子里就听见伙计们议论什么小爷小爷的,煞是奇怪。叫来钱掌柜一问,立刻猜到了所谓的小爷就是三妹妹白雪茹。他顿时觉得嘴里苦的厉害,心里说老爷子忒胡闹了些,怎么能让女儿家这般抛头露面?再宠爱也得有个限度!于是决定晚上回家要好好的和父亲谈一谈。
白雪茹和父亲吃完午饭就回了府,她一概不知这些风波,只是一味头疼着怎么过父亲考察这一关!既不能表现早上学习的东西太简单使得父亲将学习进度加快以至于出门的机会缩短,又不能表现她接受能力差让父亲灰心以后没机会出去,还得表现她其实很有潜力是可造之材。哎,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最后她想来想去还是借助于从前整理上课笔记的功夫比较好,遂拿出纸笔,将早上学习的东西清晰的列出一二三来,再标注重点和难点出来。反正不管父亲怎么问,这个笔记都可以由的她自己来解释,既可以说自己全懂了,也可以说自己还要消化。整理完笔记她不禁得意的嘿嘿嘿笑起来,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这一神来之笔帮助父亲三言两语就将三哥说的目瞪口呆,当然这是晚上白瑞麟和白立辉之间的交锋,在次略过不提。
白雪茹这一天和平常原本没什么两样,她先是在回春堂后面的厢房里跟着父亲学习了好一会儿理论,然后就到大堂学习实践。其实这些草药她早就认识了,不光认识还很熟悉,可是她还是装模作样的和父亲一一辨别,为了更像样子还不是的和父亲讨论几句。过了一会白三爷来了,老太爷和白三爷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就和钱掌柜三人一起离开了,临走还嘱咐她好好的在铺子里呆着不许乱跑,她连忙答应。
厅里的伙计们忙里偷闲正拿眼睛偷偷的瞄她的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劲装打扮的小子,手里搀着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清秀小哥,进门就大喊大叫道:“大夫在哪?快叫你们家大夫出来!我们家小爷扭了手了,快叫大夫来瞧!”
有机灵的小伙计赶紧上去帮忙扶病人,却不料被那小子狠狠的推开。
白雪茹左右一瞧主事的一个也不在,那些等着拿药的病人冷眼等着看热闹,而伙计们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头皮一硬只好上前将人往隔间里招呼,那小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道:“叫你们家的大夫出来!”
白雪茹冷声答道:“我就是!”
病小哥讥诮的回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的小毛孩子?”
白雪茹大怒,她人虽小但不代表别人可以这般羞辱她,她正要张口还击,早有机灵的伙计替她回嘴:“公子您怎么说话的?这是我们府里的小爷您知道吗?请您对我们小爷客气点,他可是我们老太爷亲自教导的!您若是瞧不上我们小店还请您另走一家!慢走不送!”伙计说完一拱手,定定的看着那主仆俩一副不打算再接待的样子。
白雪茹心里那个舒坦呀,不由的用嘉许的眼神看了那伙计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