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得到父母的允许跟着三哥出了门,心里开心的不得了,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走出过京城,而这第一次出门就是一趟远门,这叫他如何不欢喜。
良哥儿带着小厮铁头,哥儿带着小厮随风,再加上韩祯贤派给他们的四个精明强干的护卫,八个人优哉游哉的边走边玩,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了彦哥儿所在的怀远县。
一年不见,三兄弟都长高了不少,但是变化最大的还是数彦哥儿。
哥儿初到怀远县觉得事事都新鲜,尤其是大哥家住在县衙的后面,这让他非常方便观察大哥在处理政事时的模样。
经过哥儿一个月的仔细观察,他发现大哥不光是人黑了、壮了、要当爹了这么一点变化,大哥是从通身的气派上都隐隐的有了官威,这让哥儿既感慨又佩服。
一个月以后,良哥儿带着哥儿再次启程往南走,越往南走天气越热,而吃的饭菜也越来越清淡。
听着那吴侬软语,哥儿开始有些想家了,他想念母亲的慈爱,想念父亲的豁达,也想念心无城府的姐姐。
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来,他深怕一说出来这样的话会被三哥笑话自己不像个男子汉。
又过了些日子,哥儿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大好的风光上,于是他便挺过了那煎熬人的思念。他逐渐的开始体会到好男儿志在四方的气魄来,不知不觉间他的眉宇间多了些男人的刚毅。
年底回到京城,哥儿便更加刻苦的勤练武艺,他想要通过这些务实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夯实自己的将军梦。
随着三哥的成亲,姐姐的出嫁,哥儿不光是长了年龄也长了胸怀,他越发的沉稳寡言了,他开始学会在心里做事。
在姐姐成亲的过程里,哥儿结识了姐夫秦柏华的弟弟秦锡华。
刚开始两人相识时都不太服气对方,后来还约在一起偷偷地出去城外较量了一次。
可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这一番较劲下来反倒有些惺惺相惜起来。一来二去的,两人反倒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秦锡华自幼便不喜欢读书偏爱练武,就这一点他不知道被父亲责骂过多少次。
最后要不是他外祖父顾维刚发话说由得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最终被自己的父亲所厌弃。
不过他很幸运,他外祖父不光是替他说了话,还赏给他一个极好的武术师傅。
这一下秦锡华顿时如鱼得水,他每日除了完成母亲布置的习字作业,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跟着武术师傅在练武,他发誓要做一个像外祖父一样的大将。
慧姐儿成亲一个月后的一天,哥儿和秦锡华在一起吃饭时聊起了各自的理想。
这不聊不要紧,一聊两人吓一跳,和着两人的梦想都是上阵杀敌做大将军。
此话一说透,两人不由得都有些热血沸腾,于是相互鼓励了一番便决定分别回家禀告父母,然后相约着一起去投军。
哥儿回到家里先仔细的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琢磨了一遍,又在心里打好腹稿,然后才到上房去和白雪茹说。
白雪茹听了哥儿的话丝毫也不吃惊,自从那一年哥儿说自己要当大将军后,白雪茹便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此时她其实心里很不舍的将哥儿送去军营,她认为在这个冷兵器的年代,动不动就会发生战争。不管是小规模的冲突还是大规模的厮杀,她都觉得做一名军人是最危险的职业。
但是白雪茹也极为矛盾,在她对儿女的教导里,她一向来鼓励孩子们不光要有理想,还要勇于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
所以不管是彦哥儿还是良哥儿,她基本上都遵从了这一点做得很好,那么此刻面对自己的儿子如今堂而皇之的提出了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她怎么可能打自己的嘴开得了口拒绝。
白雪茹想了又想,于是和蔼的对哥儿道:“哥儿啊,说实话,你突然一下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真没有思想准备。这样吧,等你父亲回来了我和他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好不好?”
哥儿对母亲一向很信任,他丝毫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想办法企图偷梁换柱的让自己放弃上战场的想法。
于是他笑眯眯的答应道:“那儿子就等您和父亲商量好了再来问结果好了,母亲您可千万别让儿子失望!”说完哥儿向白雪茹行了个礼便告辞回了自己的屋子。
白雪茹见儿子的身影一消失在眼前,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收了起来。
韩祯贤回到家刚一换了衣服,白雪茹便愁容满面的向他说了哥儿的想法。
韩祯贤一听就不悦的道:“这怎么能行,这上战场可不是儿戏,那一刀一枪都是会要人命的。”
白雪茹忧心忡忡的道:“这一点我如何不知?但是这孩子现在正在兴头上,只怕是不容易劝服呀。”
韩祯贤脸一沉道:“他平日里怎么玩怎么闹都可以,可唯独这件事我万万不会答应的,你趁早叫他死了这份心。”
白雪茹见丈夫一副没商量的样子不由的叹了口气道:“老爷,您就不能想个办法给他在京城边上的那个大营里随便安置一个位置吗?这样一来圆了他从军的梦,二来京郊的大军轻易的不会调防也安全些不是吗?”
韩祯贤闻言想了想道:“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这样吧,你先不要管这件事了,我一会儿亲自和他说去。”
白雪茹怕这父子两人脾气都倔强,万一有什么不来不去的呛起来没了转圜的余地,于是小心的叮嘱丈夫道:“老爷,您待会儿和孩子说事的时候千万要慢慢地来,您千万别和孩子一味的别着把事情弄僵了。”
韩祯贤道:“这个我自有分寸,你就不必操心了。”说罢他便起身往哥儿的院子走去。
哥儿自以为这件事母亲只要和父亲一说那是十拿九稳会说成的,于是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叫随风开始收拾自己常看的兵书。
韩祯贤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屋子乱哄哄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他黑着脸对哥儿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哥儿一味的沉浸在自己即将去从军的遐想中,他一点也没有发觉父亲的不快,于是他乐呵呵的道:“儿子这是在为出发整理行装呢!”
韩祯贤一听这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他冷冷的道:“你这是准备出发去哪里?谁答应让你出发的?”
哥儿发现父亲说话的口气极为不善,心顿时往下一沉,他有些结巴的道:“父亲,母亲难道没有和您说么?儿子想去从军。”
韩祯贤一撩袍子在桌边坐下道:“哥儿,你想从军我和你母亲并不反对,但是我们觉得你在京郊西大营或者东大营去从军更合适一些。”
哥儿那里愿意这样待在后方,他急三火四的对韩祯贤道:“父亲,西大营也好东大营也好,这里的军人根本就不会上战场。您看看那里的军士们,有多少都是纨绔子弟,儿子可不愿意也像他们一样!”
韩祯贤见儿子这样和自己嚷嚷,立马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遂起身叫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知道什么?你以为上战场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么?你给我最好少废话,你若是还想从军,就给我乖乖的去西大营或者东大营。若是不愿意去西大营或者东大营,那你就那里也别想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好了!”说完这句话,韩祯贤便一甩手大步走了出去。
哥儿闻听这话呆立当场,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答复。
随风见韩祯贤一脸不悦的出现在屋子里开始,立马就机灵的闪到了外面。此刻他见自家的主子满脸不忿的呆呆的站在屋子的中央,也不敢说话,只是轻手轻脚的将书又拿出来放到了书架上。
哥儿无滋无味的吃了晚饭,便和衣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哥儿依约来到和秦锡华相约的地点,他一看见秦锡华黑着的脸,立刻苦笑了起来道:“怎么样,你父母是不是也让你去京郊的大营里?”
秦锡华闷闷的点点头道:“不用说,你也和我得到的是一个答复是不是?”
哥儿不答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秦锡华思索了片刻道:“你胆子够不够大?”
哥儿不解的道:“你问这个干吗?”
秦锡华嘿嘿嘿的笑道:“你要是个爷们,咱两个便谁也不和家里人说,明日一早你我便在北城外汇合去西北找我大舅去如何?”
哥儿不知道西北是个什么局势,不由得问了一句:“西北会有仗打吗?”
秦锡华自得的笑道:“你说呢?你要知道从我外祖父年轻的时候开始,那里的局势不安稳我们顾家的大将就驻防在哪里。不管是从前的东北,还是后来的西南边,我们顾家大将从来就是在最危险的地方。这西北么,自然也不例外!”
哥儿听了这话立刻就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他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到:“大丈夫说话算话,明日一早城北郊外不见不散!”
秦锡华也站起身来豪爽的道:“爷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