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岳伦半开玩笑地用各种各样的问法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中，并没有穿越者的笔墨——至少是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穿越者。

没有一手推动政治改革的大政客，没有同时发明肥皂玻璃香水的垄断商人，也没有建立后宫连元素生物和恶魔女王都能推的猛人……据嘉兰诺德所说，传说中的恶魔女王长相类似巨大的蜂后，卵囊有几十米长，每次产卵期能排出数以百万计的恶魔卵，要是有哪位猛男面对恶魔女王还能【哔】，他就把美神赐给他的圣徽给砸了，改信兽人的保护神。

而历史上伟大的传奇人物虽然不少，但都没有符合传统穿越者形象的。最有可能的一个候选人是活跃于二十几年前的辉月剑圣，传说她使用一柄神赐圣剑在对抗深渊污染的前线所向披靡，斩杀强敌无数，可惜她已经死于对抗深渊的战争中。

“辉月剑圣自称她的力量来源于自己的手臂中封印的魔王之力，而她天下无敌的剑术是一个超凡境界的古代剑圣教给她的，这个古代剑圣的灵魂被困在她捡来的一个戒指里……”一提起辉月剑圣，一直比较沉默的赛琳多说了几句。

“不过后来人们证实她的童年经历并没有多么复杂，只是村子里的一个普通女孩而已。她的超凡之力来源于月神赐予的圣剑和千百次战斗的磨炼。”

能看出来，同为剑士，赛琳十分崇拜传说中的辉月剑圣。而令岳伦感到困惑的是，在那个山谷中，赛琳已经展现出能够一剑令半座山灰飞烟灭的恐怖战斗力……无法想象被她崇拜的辉月剑圣究竟有多强。

“企图从传说中找出与你有同样经历的人并不现实。”鸢尾提醒岳伦道，“想一想，如果当时赛琳他们没有发现你会怎样？你就那样在西奥博尔德的荒野里直接白给的概率很大。大陆北方地广人稀，南方虽然人口多些，但无人居住的荒野面积还是远远超过城市和村庄。从空间的尺度上来说，就算有其他与你经历相似的穿越者，他们有很大概率会出现在野兽横行的无人荒野……”

话没说完，鸢尾突然意识到自己本能地说出来一个自己从没用过的词语……白给？这是什么语癖？

岳伦没注意到鸢尾脸上怪异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刚才的问题都没什么意义，但我之前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他苦笑道，“与其说是寻找线索，倒不如说是我自己说点骚话调节一下心情。”

“岳伦先生，在你看见那道红色闪电之前，有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变亮了？”女仆长艾格尼突然问道。

岳伦思索了一会，“……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嗯？”其他几人都是一愣。嘉兰诺德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事，之前怎么不说？”

“额，怎么？”

鸢尾不知从哪掏出一本书来，翻到中间递给岳伦。

“你看看这段。”

【……

纳塔见人在地上的罪恶很大，终日所思的都是恶。

纳塔就后悔赐予人类圣光，心中忧伤。

纳塔说，我要收回我的圣光，让傲慢的，嫉妒的，暴怒的，懒惰的，贪婪的，色孽的，暴食的人都从地上灭除，因为我赐予他们圣光后悔了。

惟有奥克兰在纳塔的眼前忏悔。

奥克兰是纳塔的子嗣。奥克兰在当时的世代是个完全人。奥克兰与纳塔同行。

奥克兰说，主父！我是您的孩子！也是人的兄弟姐妹！人在地上败坏了行为，但也忍耐和劳动！

纳塔对奥克兰说，你的性命归你自己决定，我的权柄降在你身上，而不是夺走你们的死和新生。

凡不知悔过的人，他的尽头已经到我面前，因为地上满了他们的强暴，我要把他们和地一并毁灭。

而虚心的人，忏悔的人，则是你的子民。你和你的子民要用白的石头造一百根柱。

石柱的造法乃是这样，要一百肘高，三十五肘粗，每八百肘立这样一根白石柱。只有在白石柱下向我忏悔，才能重获圣光的庇护。

看呐！我要释放深渊，吞没海洋，毁灭土地。凡地上有罪孽的生物，无一不死。

而你和你的子民，在你的石柱下面，好保全性命。

奥克兰就按照纳塔所吩咐的做了。

墙立起来的时候，奥克兰就和他的子和妻，以及他的子民，在石柱下面躲避深渊。

当纳塔释放深渊的时候，黑夜就亮起来了，天空张开血色的口，在明亮的夜里，深渊降临在土地上。

凡在空中可飞行的动物，就是煽动翅膀的鸟兽都被深渊污染了。

凡在地上有血肉的动物，就是牲畜，野兽，昆虫，以及所有的人都被深渊污染了。

凡在水里能呼吸的动物，就是有鳃和鳍的鱼，以及蛙和蛇都被深渊污染了。

罪恶变成齿与肉长在他们身上。而白石柱下面的人有圣光庇护，罪恶无法污染他们的身与魂。

圣者奥克兰到白石柱上，即已坐下，他的子民到柱的跟前来。

他就开口教育他们说:

勤劳的人有福了，因为土地是他们的。

谦卑的人有福了，因为……】

又看了几分钟，岳伦放下手中的《圣火》。

“能看明白吗？”嘉兰诺德问道。看见岳伦点头，他继续说道，“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嗯……”岳伦点头道。

他虽然掌握了这个世界的通用语，但阅读起来还是远不及母语顺畅。

在学校的时候，岳伦和女朋友一同参加过东正教的礼拜，也零零碎碎地看过一些宗教典籍……但都没有这本圣火写得直白。

他刚刚读的是“救赎”篇，讲述的主要故事就是圣国建国的故事。神主纳塔因人类的罪恶而愤怒，不再庇护人类，而且释放深渊惩罚他们。半神奥克兰祈求神主纳塔宽恕人类犯下的罪，神主告诉他造一百根白石柱可以抵御深渊污染。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成为救世主，随后理所当然地加冕为圣国国王和圣光教会教皇……顺带一提，现在北方最强大的人类帝国，即圣国，皇族的姓氏就是奥克兰。

从这本书里不难看出，圣国主张君权神授，政教合一，岳伦用脚趾头都能想出这本《圣火》存在的意义——奥克兰是神王纳塔的后裔，是诸神在人间选择的代行者，违背奥克兰的旨意就是违背诸神。

不过，岳伦完全不关心奥克兰是不是独裁者，在场的几人给他看这本书的目的也并非传教。

“……当纳塔释放深渊的时候，黑夜就亮起来了，天空张开血色的口，在明亮的夜里，深渊降临在土地上。”岳伦轻声读出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