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镜观主叫李织语先回来坐着,定空将食盒的东西拿出来摆好:“都是刚做的,小李姑娘尝尝。”
清镜观主把山楂丸递给她,“先吃这个,待会万一撑到,还能不那么辛苦。”
李织语乖乖吃了两颗,待他们两人动筷子,才挟起心太软,只咬小半口,便笑:“是祖母的手艺,她老人家来过?”
定空差点没惊掉下巴:“你尝出来啦?”
李织语笑,“自然,我打小就爱吃祖母的点心,她做的可好吃呢,观主和师兄也快尝尝啊。”
清镜观主便尝了份桂花糕,味道清香至极,不由也笑赞:“果真不错,甜而不腻,桂花蜜也新鲜,你祖母手艺很好。”
定空在一旁吃得停不下来。
之前吃得太多,现下李织语动几筷子就撑了,只好慢慢喝凉茶,最后还是清镜观主和定空把一盒子点心吃完,大家都吃得太饱,便决定一道出去走走消食。
路上清镜观主才想起一件事儿:“你祖母做的东西倒似长安那边的。”
“是啊,从前祖母是在长安长大的,后来家道中落,辗转到了绿江县,那时一块跟过来的厨娘做的一手好菜,祖母便跟她学,大抵是因为这样,祖母的手艺还是带了长安味儿。”李织语兴致勃勃说起来,“祖母可厉害了,不仅识字女红做得极好,连养花种田都会一些。观主,长安那儿是怎么样的。”
清镜观主笑得温和,“十里长街,繁华似锦。”
定空却颇为慌张,忙岔开话题,“说起来,那小霸王今日都没露过面呢,真是奇怪啊哈哈哈。”
“小霸王是谁。”李织语不大明白定空为何如此慌张,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
定空故作神秘说,“那小霸王可厉害了,每天就知道捉弄人,前些时候还把思恒师叔给惹发火了,你不知道,咱们清镜道观里脾气最好的,思恒师叔排第二,没人能当第一。你说,那小霸王过不过分。”
李织语忍笑:“按你这样说,那观主排第几啊。”
“当然是。”定空刚想说第四来着,毕竟他排第三还挺合理的,但话刚准备说出口,突然想起师傅在旁边,话立马转个弯去,“第一啊,我心目中的第一,其他人可能说无人能比过思恒师叔,不过在我看来,师傅是顶好的。”
李织语点点面皮:“师兄,你脸疼不疼。”
定空完全不当一回事,贼豪爽道,“皮厚,不疼!反正师兄的话,碰见小霸王,立马闪开。”
李织语正要笑,忽然看见旁边树上有个黑影,隐约是个人样,吓得她立即往旁边躲,定空就没那么幸运,直接被石头砸到肩头,疼得直跳脚,龇牙咧嘴地揉起肩膀大叫:
“小霸王你要死啊!”
清镜观主早已见怪不怪,把躲身后的李织语提出来,指着蹲树上的小少年说,“那是纪少顾,道观里的常客,人称小霸王,你随便捡个名儿叫罢。少顾,这是李织语,之后在你房中暂时叨扰一阵子。”
那少年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生得白白净净,五官俊俏,穿墨绿锦袍,束玉带,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半截白嫩手臂,李织语看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观主你们是不是虐待他啊,瞧他瘦的。”
清镜观主噎了一下:“他自己吃不胖我有什么方法。”
“啊,这么好啊。”李织语掂量掂量了自己体重,由衷的羡慕,“要是我跟他那样就好了,以后天天吃大餐,不带重样的。还有啊,观主,把我放下来,勒死我了。”
清镜观主把她放地上,顺便给她脑门一记:“像什么都别像他,以后保管嫁不出去。”
纪少顾气炸了,“你什么意思啊,像我哪里不好了!”
清镜观主悠悠笑着,“日日调皮捣乱,上次半夜差点把整个厨房给炸飞,往湖里丢东西,第二天那湖就张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虫子,还拔了思恒的胡子,你说说,哪里好。”
纪少顾哼哼两声:“那都是意外,意外明白吗,不能预知的。”
“拔人家胡子也是意外?”李织语抬头看他,“你干嘛老待上面,难不成,你会爬上去,不知道怎么下来?”
纪少顾脸飞快一红:“谁说的!我这是在高处蔑视你们!”
李织语挥挥手,“啊,没看出来,观主,师兄,咱们走吧,让他继续蔑视吧。”
“对,说得好。”定空忿忿的,他现在肩膀还很疼呢。
“等等等一下!”纪少顾赶紧折了根树枝往李织语脑门那儿丢,“乌鸦嘴,我可以下去的。你嘴巴那么坏,是不是跟观主学的,我告诉你,拜观主他为师是没有前途的,要拜拜我当师傅呀。”
李织语逗他,“那你下来再说啊。”
“我是高人,就要站高处。”纪少顾照样蹲上边,表情要多得瑟有多得瑟,硬是摆出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虽然蹲着的模样有够糗。
定空用心险恶,“小李姑娘咱们走,不理他。”
“喂,你们确定不劝一下我?”
定空牵着李织语就要走,清镜观主则半点没表示,纪少顾急了,不甚脚一滑,脸门朝地摔下去了。
纪少顾:装个高人都不行,人生艰难啊!
纪少顾摔得特别惨,半边脸都磕破了,清镜观主把他拎去药房,李织语看着凶神恶煞的习医师兄给他脸“啪”的贴药膏,那声儿,打巴掌似的响,听得李织语都觉得脸疼。
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还是定空偷偷告诉她,“那小霸王之前丢了只虫儿在药房里边,谁知那虫子竟生了一大堆小虫子,把药草都给吃完了,害的后面来求诊的人没药吃,后面几天大家什么都不做,全跑出去采药。说句大实在话,我觉得那师兄下手够轻了,这等深仇大恨,是我直接上手揍他。”
李织语深深觉得,这纪少顾别名不要叫小霸王,干脆叫熊孩子得了,皮痒,欠抽,有什么臭毛病,抽一顿,啥事都迎面而解。
小霸王带伤回屋歇着,临走前还不忘凶巴巴瞪李织语一眼。
李织语很迷茫:“他为什么仇视我,又不是我把他从树上揪下来的。”
“他是这样的。”清镜观主摸摸她小脑袋,“现在少顾心里苦,先到我屋里坐着,我教你学点字儿打发时间,晚些时候他会自己好起来。”
李织语想想,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