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夜里忽然闹了失踪，还是在我们睡觉那时候不见的，到早上我去看时，窝都凉了，找都找不到，最后还是我儿子在后院里看见有猫印子，只留了六只小奶猫儿，跟它娘生得很像，就是生着生着没墨了，后边那几只居然是白的。”

杏娘子说着先笑起来，还给李老太太比划俩下，“连我巴掌都没有，叫起来也没什么声儿，六个平日里就堆在一起睡，跟那种云片糕差不多，要分开它们还得一个一个的拎。”

赵氏听得也入神，她自个没养过这些，赵家人虽不多，可抱着个秀才名声，内里早清贫了，能吃饱肚子之外还有新衣裳首饰就该谢天谢地了，听见杏娘子说的风趣还凑趣道，“那比着咱们养孩子差不多，姐姐算又当一回娘亲了。”

惹得杏娘子锤她：“你这张嘴巴怎地还来拿我说笑，我可不做猫娘，等那只母猫回来，我就把它们都送出去。”

赵氏倒不觉得吃惊，杏娘子家有两个孩子，还全是男孩，而且都开始去念书了，这年头读书时件奢侈事，笔墨纸砚书本暂且不多提，光找个好先生或寻家书院上学，每个月还得交束脩，逢年过节还要送礼，俗话说天地君亲师，亲人跟师父倒隔不了多远。前前后后加起来，哪样不是钱，寻常人家供一个孩子读书已经很不错了，何况杏娘子是两个，她自己本来就节俭，能忍着过年时不把那只母猫丢出去实在时候再仁慈不过，哪里还会继续养下去。

赵氏问：“可准备找人家了？”

“还没呢，也不晓得我那俩孩子怎么了，死活说要养下去，还把他爹给说服了，现在他们仨在反我呢。”杏娘子说得直咬牙，“他们再跟小屁孩似的闹腾下去，迟早哪日把我逼急了，我就不做饭，看饿不饿死他们。”

赵氏干笑几声：“姐姐又是何必，为着猫儿置气，实在没必要。”

杏娘子还真没怎么生气，但今日她却是来找帮忙的:“老太太和妹妹你们若站我这头，可得帮忙看看这些日子有没有哪户人家要养猫玩的，钱就不必了，肯把猫领走好生养着就成。”

老太太一听便晓得杏娘子多少跟那些小奶猫儿养出些感情，笑应下道：“左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算的上帮，我看咱们外头那几乎人家倒有意思想养猫儿，她们小姑娘家就喜欢这样可爱讨人喜欢的。”

说起这事杏娘子还有些火大：“若那些小姑娘真喜欢就好，前些天咱们县里那户平家人来找我，说是想买猫，我一听，哎呦喂，老天爷都给我帮忙呢，好不容易要送过去，还是对面那家婆娘过来跟我偷偷说了，平家大姑娘性子可怪着呢，居然喜欢摔猫玩。”

“什么？！”赵氏失声问道，“我瞧平家虽然商户，可她家姑娘教养不错啊。”而且平家时绿江县里的大家族了，家世底蕴还算不错的。

老太太捻着手里的佛珠并不言语。

杏娘子还气愤起来道，“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虽说猫不是人，可那也是条命，平家那大姑娘算狠的，若走出点风声，看谁敢娶她，现在是摔猫，以后该扔人了。反正我不把我家的猫送给这样的人家，既然都养了，给它们寻个好出处，也算我给自己攒点善事。”

李织语便是这时候带明芽进屋里，“杏婶婶要攒什么善事？”

杏娘子没想到李织语原来在家，先前以为她出门了，否则自己也不会挑这时候上门拜访，挤出笑容道：“伤可好的差不多？”

并不打算提起母猫失踪一事，杏娘子看得出李织语喜欢那只母猫，回回来自个家都要去看看它，再反观自家兔崽子，离得这样近还不一定看多几眼，可它莫名其妙的留下孩子消失不见，他们俩就哭了一鼻子，姑娘家比较多愁善感，听到这消息万一没忍住大哭，她也尴尬。

李织语择了位置坐下：“好得七七八八，而且也不是伤到手脚，我便去捣鼓花草了，这才来晚些。”

“看看咱们语姐儿，如今愈发能干，再过些日子，可就得样样都会了。”杏娘子可非傻坐着叫人挖老底的人，立时就要告辞，“我回去看看灶上的鲫鱼汤炖好没。”

老太太便让孙嬷嬷送她出去。

李织语问，“祖母母亲，婶婶有事情瞒着我吧。”

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为何这样认为？”

“杏婶婶那脸色，我一看就知道，跟做贼似的，我想装作没看见都难。”

尽管赵氏不明白为何杏娘子和老太太不愿意在李织语面前提起猫的事情，可人家既然都表现出来，她也没必要去做这个坏人，故而先岔开话头：“不是说要松土吗，可弄好了？”

“差不多啦，再过段日子热起来，我再挪几株花回来。”李织语看看日头，换做从前，这正是自己去明月家玩的时候，不早不晚，临近吃晌午，回来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再把方才杏婶子的反应连在一起想，她大概有些头绪，“我看，杏婶子是为了母猫的事情来吧？”

赵氏闻言先愣住，看了一眼老太太，就见她颔首应了，“是。”

“它出大事了。”李织语肯定道。

老太太却没有立时回：“我看你很欢喜那孩子。”

“投缘而已。”

赵氏听出她们话里的沉重，愈发疑惑起来，不过是只猫而已罢，哪怕走丢了也不足以为奇，何况那还是只野猫，野猫天性喜爱到处跑，看什么地方顺眼，留在那儿常住都有可能，赵氏看看你她们的脸色，将这句话压下心里。

老太太道：“它生下六个孩子。”

“不见了？”李织语先接过话头，眉头微微皱起，“祖母，我想去看看它们。”

“你别太伤心，指不定是出去外边走动，一时把回家路给忘记了。”老太太见李织语没有半点动容，深知她心里清楚得很，便没有拦她去隔壁李武家。

李织语先跟赵氏打听清楚来龙去脉才过去的。

母猫是颜色很正的黄狸，生得六个孩子里，只有两只最像它，剩下的要么掉了大半颜色，要么就变得实在太白，李织语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它们在院子里打滚，明芽心里一阵酸意，低声道，“姑娘，回去罢。”

李织语才回神：“走吧。”

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下来，明芽走得比较快，没听见脚步声就转头去看，便看见李织语蹲下来去抓什么。

【作者题外话】：关于本章：感觉猫啊狗啊，生孩子就是生着生着没墨了，超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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