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语还从不知道自家外祖母，赵老太太是信道教的，她以为她老人家跟祖母一样信佛，毕竟之前她可是见过外祖母带了串佛珠。
不独赵老太太来，赵氏也来，这回倒是吃得胖些，脸上还有肉，抹了脂粉后，连精神气都跟着好起来，看到李织语，目光也没有避开。
既然是迎面碰见的，再没有当做不认识的道理，李织语先行礼：“外祖母好，娘亲好。”
赵老太太笑，“织语倒是越发乖巧，亲家教的好。”
“哪里的话，是她自己懂事，我不过偶尔说说她，她自己便能悟明白。”李老太太是不愿意在道观门口跟人家打太极，一句话就把其他话给封住，“我送织语去找她认识的人玩，便不打扰亲家了。”
李织语特别懂事笑道，“外祖母再见，母亲再见。”拉着老太太就要往里头走，还得开开心心道，“也不知小哥哥过得怎样，上回他还陪我摘花呢。”
三人走得倒快，赵老太太看她们走远还叹气：“你看，人家心意都定了，你如今再去挽回也迟了，覆水难收这词我可是教着你写的。”
赵氏垂下眼睛：“总要试试。”
惹得赵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带着她外边走，一面低声问道：“若李家大爷，你夫君不回来，你还想回去吗？”
赵氏摇摇头，对着亲娘也不说漂亮话，“我也不晓得。”
母女两个心事重重下山，李织语却已经和定空碰面，定空看见她显然很高兴，恨不得抱抱她，只因为老太太在，收敛了些，捏了她脸一回，“上回我在忙，没能带你到处走走，今天日头好，待会儿我带去后山玩。”
“好。”李织语一口应了，又对老太太道，“祖母慢些走哈，今儿不急。”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外人不知道，老太太却是一听就懂，点了她额头笑，“你这张嘴何时能改改，麻烦小师傅多看着她些，也叫她学学什么是稳重。”
定空自来没有不应的，送了老太太出去，挎了篮子牵着李织语往里院走，咬咬牙问道：“小李姑娘，你这里面装的什么，这样沉手。”
李织语不说，冲他笑，“去观主那儿你能就知道了。”
观主看见那篮子东西却是立时懂了，招招手让李织语坐过来，“原先还当你书开玩笑，没想到真做了。”
“我是不愿意的，可惜祖母已经提醒过我，不做也不行啊。”李织语特意做出个愁眉苦脸的模样，“观主不看，我还是个小娃娃……”
“不小了。”
观主悠悠打断她要说的话，“我还没见过小娃娃也能做点心的，既然你做了，就是个大姑娘，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让大家把你当大人看待。”
“错！”李织语两手交叉摆在身前，“我从来内这样说过好吗，我最多想想，而且当小孩子多好，有人哄有人疼，连下厨都免了。”
观主忍不住笑她：“所以你还是不想下厨，懒就直说吧，偏偏喜欢绕个弯子讲话。”
李织语觉得心好累，跟聪明人说话虽然省事，但跟比自己还要聪明的人说话就容易显得自己笨，于是她赶紧打开篮子上的人盖头，里边是白绿两色的糯米团子，定空看一回还吃惊，“小李姑娘，你做这么多干什么？你家有喜事。”
“还没呢，只不过应该快了。”李织语把盖头叠好放到旁边，“都是给观里师傅的歉礼，上回因我的事，李氏一族的人差点把人给问烦了，原因出在我身上，总要给师傅们送个礼消消气。”
定空指着那一大篮子东西问：“这么多啊，你做的？”
“对啊，师兄你不用再看着我了，我人才多大，怎么可能全做玩，我家厨娘也有帮忙的。”
李织语挡住定空敬佩的目光，原本还想不要脸炫耀一回，但没想到定空这样信任自己啊，她实在不忍心欺骗。
定空挠挠脑袋傻笑，“也是，若全是小李姑娘你做的，往后也不必愁了，开饭馆就好，还不用请活计呢。”
李织语给他挑了一块白团子，“这个，我亲自做的，忘记问你们口味，干脆咸的甜的都做了，你爱吃甜的，我往里面放了红豆馅，是最多的。”
定空很感动接过，没想到小李姑娘还知道自己口味啊。
李织语又对观主道，“既然观主没有被打扰到，我就偷个懒，没有做您哪份。”
定空立马投以‘师傅你真可怜的目光’的目光，把观主都给气笑了，无奈的摆摆手赶他出去，“快去给底下弟子送过去，名单就在小霸王屋里，你找找，比着单子送就好。”
定空赶紧去了。
李织语好奇问，“单子怎么在小霸王那儿？”
“他说想看，便给他看看，回去的时候他忘记还回来，我想着你这些日子差不多过来，干脆就搁他那儿。”
李织语感慨：“观主你真懒。”
“你也懒啊，可惜没能到我这个境界，再接再厉啊。”
观主摸摸她脑袋，反被李织语愤怒的躲开：“观主，姑娘家的头不能随便碰知道吗。”
“刚才还说自己是小孩子家。”
观主看李织语捂了半边脸，颇是后悔，自己卷了书轻轻往她头上敲，“所以才跟你说要谨言慎行，说出来的话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怎么样，跟你母亲见过面了吧。”
李织语哀嚎一声倒在桌子上，“观主你说事情就不能有个循序渐进吗，非要直接给我一棒子，这是要我命啊。”
“跟你绕弯子说话，最少能说到三天后，何况你早已心知肚明，都准备好我问的事该怎样答，我做甚要慢慢来，给你个痛快才好。”观主见李织语埋脸，捂耳朵就觉得好笑，“何况你就是不说也没关系，我如今还不是你的谁呢。”
李织语却这时候抬起头，“那你想当我的谁？”
“不多不少，师父就好。”观主笑，“如今只等你捧弟子茶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