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康老太太存心，想让十少爷娶李织语，给她家的帖子虽写了九少爷的名，对外头，却是定的十少爷，二太太对李织语简直深恶痛绝，看着她就心疼儿子，哪里肯让儿子栽倒这母老虎手上，又想自家老太太不仁义，所以也来一招阴手，推了侄女儿到隔间，来个移花接木，好让儿子跟侄女儿的事成了。

不曾想此招才刚刚开始，就露馅了。

要命的是十少爷和九少爷同办婚事，花酒喝得多便醉，竟是走错各自院子，险些筑成大错，康老太太如何不发火，李织语在远处看完这通笑话，见康老太太倒下，咳嗽着起身，总算过去，关照的看一眼，算是露个面，她自在，倒是众人尴尬得很，对着她都不知说什么好。

李织语从来懒得理这些人的心思，借机靠近康老太太，为她把脉，还让婆子抬她回屋，请大夫，安排丫鬟各办事，请示康老太爷和打发外头的康二太太他们，样样做的有条不紊，掌事姑姑瞧着，甚是满意李织语的有条不紊。

等康老太太醒了，李织语便让姑姑给她喂粥，轻悄悄的离去，康老太太叹道，“我就是看中这孩子的能干和懂事，可惜十哥儿却是笨的，只知流连烟花之地，那些女子再美又如何，难道还会掌管中馈不成，今次却是我自个结下梁子，那孩子心里必然不舒服的。”

掌事姑姑劝道：“语娘子是知您为她好，否则您也不会费尽心思将十少爷娶她的，这会子气一气，过些日子语娘子便会明白的。”

却不问李织语到底愿不愿意吃她们这帮人擅自定下的好意，也不去听，李织语是多唾弃十少爷的行为。

那头李织语看了下手心，让大丫鬟带路，寻了康老太爷，他老人家在孙子娶妻时，却是在书房下棋，李织语到，便是笑笑，“上回看你，还不过是跟在你祖母身边的小丫鬟，这会子没想到都嫁进康家了，外头乱糟糟的，你可会下棋，陪我这老头儿下一盘。”

窗子大开，房门大开，书房通气，没了胭脂水粉那些怪味儿，李织语也就鲜少咳嗽了，偶尔咳，也是在举棋不定时，等下了小半盘，李织语缓缓碍口道，“我听闻天下有一味奇毒，可毒杀天下，却在当年长安长公主死后不见了，是吗。”

康老太爷捏着棋子看这面前的小姑娘一眼：“从何处听来的胡言乱语，传到外头，怕是笑掉大牙。”

“太公不好奇为何自己在回来的路上，突然中毒吗。”李织语专心下着棋，“其实你心里也明白是谁做的，又何必来笑我心口开河。”

康老太爷摆手，屏退众人至屋外，“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传闻。”

“我猜的，姨奶奶那样恨您，怨您娶了她还纳妾，如今还将总算成才的孩子拉下，她心里如何会平衡，自然是要做别的打算。再者纪家都被抄斩，指不定康家也会倒霉，自然，我不知康家到底做了甚，我也无意知道，但想想，为何姨奶奶会那么着急对李家下手，必然是新帝对康家有所它意。”李织语搁下一子，如此，棋局便是她说了算，“李家究竟有没有天下奇毒余生，我虽不知，可看姨奶奶那样笃信，大抵是有把握的，如此倒成她们的姊妹反目了。”

李织语道：“让家中嫡子娶我，不过是为得我祖母欢心，好拿到余生，可惜无用了。”

康老太爷倒是饶有兴致，“为何？”

“因新帝并不是真的想要余生那东西，他或许只是想推行新政，来一次大清洗，来场适者生存，姨公你退下来，不过是跟不上他们的步子，虽说此言论未必是真，但我想，多少有这缘故在。”

康老太爷大笑，“我膝下儿女至多，能似你这般岁数就如此聪明的却是少之又少，你想要与我做甚交易，说罢。”

“姨奶奶她私底下养了小鬼。”李织语见康老太爷捋着白须的手顿住，“她已是命不久矣了，跟姨公你差不多，我想，大抵就一年的光景能活了，姨公你也不例外，姨奶奶下手时，大抵没想到估错量，反倒真的害了你。”

“接着说。”

“我可以救你，当然，也能救姨奶奶，我甚至可以留在康家一段时候再走，给彼此都留足面子。”李织语道，“但我要我的父亲归家，我要回去见我的祖母，就明日，再者往后不住康家十少爷的院子，实在太难闻了，我容易犯病，故此独居一处，过清净日子，只等两年，便和离。”

康老太爷面色凝重：“这些的都是小事，只是你确实可以救我们？”

“我未必救得了你，却必然可以救姨奶奶，甚至可以救整个康家，两年内只要我平安，康家在朝廷便不会倒下。”李织语还是执黑子，将白子最后的路封起来。

康老太爷看那盘棋局，失笑道，“你若是想去朝廷为官，也大可去试试，大抵比深闺内宅更适合你。”

李织语耸肩：“姨公过赞了，我不过是些小聪明，一切靠自己感觉蒙的而已，委实登不得大台面，再者我不喜下棋，也不喜对弈，更别说上朝廷为官，一辈子勾心斗角，很容易累的。”

“你倒是闲散人。”康老太爷拾回白子，“我不信你，却想赌这回，但你最好别是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年纪是大了，但神不知鬼不觉处置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办得到的。”

李织语笑，“姨公且看着罢。”便起身告辞。

夜里要睡前，李织语还让微雨点好东西，只等从李家回来后，立时搬出这院子，真是丑，熏得自家眼睛疼便罢，还害自己咳嗽，坐着见人时还得忍住别咳，否则非得咳别人一脸唾沫，微雨道：“都要搬走，姑娘，咱们把婉然带上罢。”

李织语拿着扇子扇风，“别，婉然鼻子最灵，你让它此处闻这味儿，非得把它呛死，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吃这苦头就好。”又让微雨关窗子，“开了还不如不开，还是臭。”夜里被这难以言说的味儿熏得难以入睡，再仔细想，这可不是鬼腐朽的臭味吗，在地府时，她曾闻到过的，果然是康老太太在养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