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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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羡鱼跟恨水闹起了矛盾。

归根结底,是因羡鱼执意于仙位,驰州安定,故此想继续去做上界给她的事,然恨水却更想留在驰州,与她白头偕老,原来羡鱼也说过的,若善事成,便在驰州与他过寻常人家的让日子。

两个活了上千岁,说笨,绝对不笨,说聪明,肯定是聪明的神仙,就这样争执不休,闹个置气,兜兜转转吵了两三年,连当时好脾气的清镜观主都看不下去,虽说清镜观主瞧不见身为半仙半妖的羡鱼,却是知道好兄弟恨水有个欢喜的姑娘,欢喜到恨不得与她厮守百年,可这样打冷战,委实不是法子,便与兄弟道:“若不然,你且试试,寻个由头探嫂子心里到底有多看重你。”

反正不知恨水怎么想,原多聪明,想的是最傻的法子,用婚事来试探羡鱼,闹出了李织语后来所知的恨水要娶别家姑娘,羡鱼怒气冲天下,把那倒霉姑娘脖子拧了,原本是该高兴的,毕竟恨水看出了羡鱼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但他作为神仙,也不曾料到,会在金默玉楼里,遇见了长安帝姬。

深夏。

蝉鸣无边。

再加上清镜观主,三人就如此结交,后来谈江南大生意,恨水请他们至家中用饭,长安帝姬第一眼,就看住了在窗沿上坐着的羡鱼,可将她吓得立时飞出屋外,心中仍无法平息,私底下悄悄问恨水:“你看她,是不是能见到我了。”

恨水失笑,立时抱了她,“傻丫头,莫要想太多,那位长安姑娘不过是个寻常人,除开聪慧便无特殊之处,我法术到底还没丢,如何会让外人看见你,别担心,就算真看到了,我也必然会护你周全,相信我。”

羡鱼一颗心跳得极快,抓了恨水衣襟,埋在他怀里,不安道,“你别跟她走太近,我总有不详的预感,怕是会出事。”

除开今次绊口角,一发不可收拾后引起了冷战外,恨水素来是宠着羡鱼的,她既然说了,恨水自然点头,“那今次的生意谈完,我便请长安姑娘离开,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了,下回我们去苏州罢,我想那里的梅花就要开了,你会很喜欢的。”

苏州就是羡鱼下次要前往的地方,她便点头,往恨水的脖子上啃,总算肯笑逐颜开。

他们却没有等到那日,自恨水与清镜观主前往江南谈生意时,羡鱼留在家中打理她精心养着的花,那可真是盆艳丽无比的茶花,不料长安帝姬却缓步行来,坐到石椅上,吓得羡鱼抱了花跳开,对此人委实警惕,就要飞走,不料长安帝姬突然开口,“此处可是有人?”

本不该应,但羡鱼因恨水的法术太久不曾跟外人往来,一时之间竟忘了害怕,叫自己心意所使然,施法飞来纸笔,与长安帝姬说起话,无意间还说了句,“我养的花,自然是举世无双的漂亮,不过它有毒,倒是不能离了我。”平日离得再远,也就是安置再家中小院里,任由花儿吸取天地之精华。

长安帝姬只一笑,“那是该好生收起来的。”

两日后恨水与清镜观主从江南回来,就要走的,恨水说忘记一物,须得取回,可夜里金默玉楼就烧起了大火,这场大火吞灭了大半金默玉楼的繁华,羡鱼在出海的桥头灯了许久,等不下去,四处寻觅恨水的身影,却始终未能寻到,不仅如此,还听闻清镜观主也暴毙在家中,再去看,也不曾看见尸首。

她百般不解,却听到外头的流言蜚语,说是清镜观主为一副画,跟恨水打起擂台来,还夺了金默玉楼的生意,以至于驰州再度动荡,到最后撕破脸皮,夺了一半的画,叫诅咒而死,众人皆说此画不吉祥,怕是有鬼混作祟,那金默玉楼的大当家想来就是妖怪,仗着天灾人祸就跳出来当大善人。

羡鱼真是恨不得喷一口唾沫到这些老百姓脸上,胡说八道,恨水可是真的神仙,他帮驰州上下消灾解难,拥金默玉楼时就狗腿的过来拍马屁,等人死了,却四处造谣诋毁,这样的百姓,怪不得要吃天灾。羡鱼发火归发火,到底离去,前去寻找纵火之人,也要追查为何恨水会死,他是真正位列仙班的神仙,绝不会因为一场大火就丧身的。

可她寻觅许久,都不得消息,反而是长安帝姬主动找上门。

羡鱼不知为何此凡人看不见自己,却还能找到自己的,好在长安帝姬自说了:“倒不算什么难事,你这样欢喜金默玉楼大当家,往来之处想必只有他曾踏足过的地方,再看金默玉楼废墟,你放心不下,方圆十里,就是最远的地方了,我到处走走,总能碰见你。”

长安帝姬轻轻咳嗽起来,“你无需去寻凶手,我便是那杀了金默玉楼大当家之人,你的花,也是我拿走的。”

羡鱼大怒:“放肆,你可知他是何人,你竟敢动手杀他!”

“我自是知道,我还知道你,是没成仙的半仙,对啊,我都知道的。”长安帝姬笑的浅淡至极,连嘴角的笑意,也不过微微挑起,好似高兴了,却仍旧如素日平淡的模样,“我知你意成仙,今日之后,你便会真的位列仙班,领一位仙子的位置,余下的,驰州和大当家、临川的身后事,我会悉数打点好,你可以安心离开。”

羡鱼对长安帝姬的行为简直感到难以理解,“你明知道大当家是神仙,是造福整个驰州的人,你还杀他,还有,临川,他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弟弟,你这样做,不怕天谴吗。”

长安帝姬微微颔首,“那样也好。”

“……为何?”羡鱼颤着嗓子问她。

长安帝姬仍旧是浅笑着,不过吐出一句,“因我觉得没意思,活着太没意思了。”

所以毁了一对璧人,也毁了清镜观主,还有自己,不过是长安帝姬觉得日子没意思,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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