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语听完眀芽说前些日子遇到的小姑娘后，忽地想起易初煦有个妹妹，背后立时冷汗涔涔，尤其是那句你看上去很是面熟，可不是吓死个人，然眀芽不知情，还挺高兴道：“语姐儿你若能见见她便好了，她人很不错的，模样好，谈吐又雅，芝姑都说她教养极好，多往来也不差，可惜她非绿江县人，好似也不大喜欢猫。”

“那你有问她何时走吗。”李织语比较在意这些，求天求地，就盼着他们兄妹俩赶紧离开，别再来祸害绿江县的猫猫狗狗了。

眀芽把快滚到桌子外边的斯咏挪回去，没多想便答了李织语的问，“好似是这几日罢，没个定期，昨儿我还碰见她呢，就在咱们这边才开的茶馆里听书。”

“只她小姑娘一个？未免不大好罢。”李织语挺想知易初煦走没，他才是大祸害，至少对于自己而言是。

眀芽点头，“有丫鬟陪着，不多，就两个，听闻全是打小学武到如今的，身手厉害着呢，否则也不会叫她独自出门。”

李织语挺不能明白的，倘若易初煦真有亲生妹子，那为何二人在一块的机会不多，几乎自己碰见他时，都见不到他家妹，难道，感情不好？

眀芽没注意到李织语在想甚，她还忙着捞不断向桌沿蹭的斯咏，只是说的话没停过，“我听那姑娘抱怨过，她怪讨厌自家兄长，因兄长委实不好亲近，还特别凶，来绿江县也不怎么陪她玩，就叫丫鬟陪她，她都烦了丫鬟，想自个逛，语姐儿你说我下回见到她，该不该劝劝她啊。”眀芽叹息，“但我一个外人，说这么多好似不大好，太逾越了。”

李织语摆手，“哪里的事，我看那姑娘也不是寻常女娃娃见识，应该能明白你是好意，若是我，出门在外，得萍水相逢者的关心，自是暖心居多，不过，提醒归提醒，要适当行之，点到为止，千万别说太多，免得人家误会。”

眀芽深感有理，便颔首，“那我还是与她说说罢，绿江是好，但坏人也是有的，对了，语姐儿。”

“嗯？”

“那姑娘说，她兄长近来在找人，是与咱们岁数相仿的姑娘家，不知为何，迟迟寻不到，便向我打听，但我见识不多，出门又少，帮不上忙，我想着你应该见的人多些，便自作主张把画像拿回来了。”眀芽不好意思挠头，“语姐儿你能帮忙看看吗。”

李织语犹豫了一息，生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她好奇着呢，易初煦要找的人是谁，会是因此才留在绿江县不走的么，一咬牙，到底应下道，“我瞧下罢，就是未必会见过。”

眀芽便去把画像取来摊开，递给李织语，她严肃的接过，看了半晌，整个人都要哭了。

这不是当年在李家暂住的何姑娘吗。

何姑娘生得貌美，风流地里出身，被鬼附身，来道观递话，又请自己做毒药，种种行径，特殊异常，故此李织语记得很是清楚，瞧瞧这面相这眉眼，纵然画小了，也绝不会有错，只是为何呢，易初煦找一个曾是风尘女子的姑娘做甚，何况，还是用的小时候的画像。

诸多想法飞逝而过。

李织语面上依然从容，连谎话都说得无比自然，“我没见过啊。”

眀芽有些失望，对着李织语倒不多言，怕累得她心情跟自己这般，毕竟，此事本来就与她无关嘛，便遮掩下来笑道，“想来是很少出门的姑娘吧。”

李织语劝道，“其实寻人也讲究机缘二字，今时没能寻到，大抵是机缘尚且不够，来日方长，总会寻到的，说起来，眀芽，你没问过人家姓氏吗，我听你说起她，好似都没提到姓氏。”

眀芽傻住：“我忘了。”

李织语失望归失望，却没敢表露出半分。

说过这些，李织语帮忙看过斯咏身子，斯咏瘦小，瞧着容易病倒，偏这年头里没有给猫儿狗儿看病的大夫，要是病了，不一定能治得回来，少不得平日里多防备，李织语虽是个半桶水的，可，至少她养着婉然，更懂猫儿些，眀芽便请她来查了。

斯咏在明家的小日子过得不错，李织语掂量了下忍不住笑道，“重了很多，是好事，四爪有肉，再多走走会康健的，杏婶子给你的配方可有照着做？”

“有，一日三餐俱是按方子做的。”眀芽抚着斯咏感慨，“没想到斯咏看上去小，嘴巴竟挑得很，杏婶子这些年想必过得不容易。”

可不是挑剔，五样吃食里，有三样决不吃，一样讨厌居多，寻常时候少碰，一样吃的多了，会闹肚子，总之是难伺候，斯咏能靠这挑事毛病活到现下，而没有被脾气暴躁些的杏婶子丢掉，从某个方面看来，简直是奇迹。

李织语便附和道，“所以杏婶子才总想给猫儿找户新家，但前几日我去杏婶子那儿时，她分明看着斯咏以前的窝儿哭了。”

眀芽吓一跳，“真的？”

“斯咏养了多少年在身边，杏婶子自然会舍不得，人家可不是铁石心肠的。”李织语并非吓她。

眀芽蹙眉，“那我明日抱斯咏去看婶子罢，也叫婶子能放心。”

“也好。”李织语说着，婉然睁开双眸，打量起四周，她便瞥了外头一眼，“外面是蒹葭吗。”走路没声没息的。

“是啊，我让蒹葭在外边候着的。”眀芽是不喜自己同李织语说家常时有外人在，总觉得哪里古怪，便没有让蒹葭和芝姑相伴，全打发到外头去，“语姐儿，怎么了？”

李织语没说实话，“我想吃上回的炸糕。”

眀芽就唤蒹葭进来点吃食，还要了两碗甜汤，李织语趁机不动声色观察蒹葭神情，毫无异常，看来，方才做鬼的不是她，婉然也没有再打盹，跳到李织语怀里坐着，眀芽有些奇怪，“婉然是饿了吗。”

“兴许罢。”

眀芽便同蒹葭添了样，“跟厨娘说，炸碗小鱼干来，比着斯咏的方子做，就是料不要下得太多，往淡里做，但不能无味儿，油要过得仔细，挟起来不能滴油的。”婉然在李家里吃的便如此。

蒹葭直咋舌，没想到李家的猫儿吃的可比人精细得多，甚至比过了斯咏，碍于李织语在呢，她不敢废话，这李家姑，她看得怵头，赶紧去办。

大家吃过这回就打算散，赶巧孙嬷嬷到了，李织语没有多停留，家去了，婉然趴在她臂弯里，一双清亮眼眸瞪得老大。

李织语实在无奈，到家都不安心，入夜时备两把匕首在身，顺带翻出几包毒粉放好，专门用来暗算人的，思恒长老倾力推荐。她搬两位张椅子到院子里，裹好披风，抱着婉然坐好晒月光，月亮圆得跟摊饼似的，她看久了，有点儿饿，情不自禁摸了下肚皮，婉然目露鄙夷，打开她手，往肚子趴。

被嫌弃了，李织语点点婉然鼻子，“我肚子饿有什么不多。”

婉然却炸毛起身，她抬头，只见黑影里走出个人，她看了半晌，问道，“你还给我带吃的啊。”

易初煦没说话，把纸包丢过去。

李织语发现他和纪少顾有个坏毛病，都喜欢把东西丢来而不是用递的，就不会考虑下她的感受啊，好吧，她不重要，但也为糕饼想想呀，好不容易做出来，万一她失手没接到，碎成片儿怎好，李织语撇撇嘴，的亏自己反应算很不错的，每次都能接住。

婉然对着易初煦可没好感，气愤之下，一爪子挠了纸包，李织语怕自己也给挠死，赶紧把东西拿开，易初煦突然开口，“敢丢试试。”

李织语顿了下，轻轻把糕饼放到椅子上，倍有底气道，“这不算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