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语抱着软乎乎,浑身奶香的阿原时,没忍住,蹭了蹭他脸。
然后这孩子脸就红了。
孙嬷嬷正要笑,谁知阿原脸红归红,两小手却是先半拍子抱住李织语,学着她模样蹭,有些像小猫儿,圆滚滚的可爱,再看这二人,俱是孩童般细小,心中倒是颇为感慨,若是远哥儿能平安活到今时,想必姑娘今日要抱的就不是阿原了。
再感慨,木已成舟,再无挽回的余地,孙嬷嬷也不忍搅和姑娘兴致,掩了伤神,护着俩孩子寻了佛寺里正好路过的僧人,正要问话,哪知眀芽出来了,众人可不是正好碰面,免不得又是一通唠叨,李织语便让孙嬷嬷去问,自个同眀芽说起怀里的孩子。
不独不说,长的讨喜就是有好处,譬如眀芽和芝姑见到阿原时,还未开口,却俱笑起来,围了他看,阿原似乎怕生,叫他们看过一眼便埋到李织语颈窝里。
李织语抚了他背,哄道,“不怕,都是姐姐这边的人。”
阿原并不抬头,紧紧抱住李织语,小脑袋拱她,她倒是无法,只得放任,又同芝姑和眀芽把孩子来历和不寻常细说,芝姑听着皱眉头,“这倒是桩烫手的。”
甭管孩子是谁丢的,多少能说明这孩子是那户人家不想留着的
若走运些,是阿原记错,下人并非故意,而是不慎把他弄丢的,那找到了人,至少可以把阿原送回去,若真没错,纵然把他家人找到,又如何呢,总归是厌极了这孩子,怕是不肯收下的,兜兜转转,吃苦的始终是孩子。
芝姑想着眉头便没有舒展开过。
李织语看透了芝姑的心思,那样简单的道理,自个还是懂的,可宴席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至少先把阿原家人找到问个明白,若实在不成,想个法子,请佛寺的僧人收留下阿原罢。”
芝姑没想到李织语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倒有些诧异,面上只笑,“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有法子的。”
眀芽听得有些犯糊涂,又隐约明白了什么。
孙嬷嬷很快便来了,原本想将知客的话悉数转告给李织语,然阿原这样的岁数,听的懂大人在说甚,如此,反而不美,就想把阿原先挪到别处去,“姑娘,要不叫明姑娘抱阿原走走罢。”
李织语明白孙嬷嬷的意思,可是阿原却不肯放手,甚至连头都没抬,瞧着,好似是伤心了,孙嬷嬷和芝姑叫他这般弄得心疼不已,又不敢再劝,万一孩子真哭起来怎好。
最能下决策的两位长辈,对着孩子,反而纷纷束手无策,李织语委实无言以对,只能自个想法子,带着眀芽退到旁边的僻静处,逗阿原道,“我就跟嬷嬷说几句话,你乖乖的,同眀芽姐姐玩,我让你吃糖葫芦,全部的。”
阿原动了下,李织语心中安息,哄小孩果然还是要用吃的,可接下来却没有动静,她觉得奇怪,转头看他,已是在呼呼大睡,睡得怪香的,完全不似作伪。
眀芽跟着无语了,不过这样也好,轻声道,“姑娘,就这样听孙嬷嬷说罢,咱们小声点,就不会把阿原吵醒。你等等,我去叫嬷嬷和芝姑过来。”
李织语点头,眀芽赶紧离开。
兴许是太巧合,李织语起疑心,仔细盯住阿原的每个小动作,直至眀芽一行人到,阿原只是睡香了砸吧嘴,完全毫无要醒的意思。
孙嬷嬷看的安心,飞快把自个要说的压低声儿说了:“知客说,今日来寻不慎走丢的孩子里,并没有来寻阿远这样的,估摸着,真故意为之,我也打听过,知客里并没有见过阿原的,没准是外地才来绿江县的人家。”
李织语摇头,“我听闻主持会医术,咱们请主持瞧瞧阿原再下结论。”
芝姑的眼神蓦地变了,“难道阿原他……”
说句难听的,这个年头里,姑娘家是金贵,不过无论如何,都是金贵不过哥儿的,一家中,可以没有姑娘,哥儿却是必须要有。
而阿原身为哥儿,竟还是被抛弃,最有把握的可能,一是他自身有毛病,二是那户人家哥儿太多,不值钱了。
“总之要请人查过,才好下结论,现在说太多没用,嬷嬷再跑一趟,问下知客能否,不能的话,只能去医馆找大夫了。”李织语还是盯着阿原,眸色微沉,“芝姑,能否请你再找几位僧人问问,肯定会有见过阿原的,当初我遇见阿原时,那个买糖葫芦的老人家分明吃惊了一下,虽然他说不知是何家的孩子,但可以明确的是,阿原手有来过佛寺的。”
孙嬷嬷没想到李织语那个时候居然有注意到旁的,她当时光顾着吃惊了。
二人分开办事,走之前请了一位僧人帮忙,照看下眀芽和李织语,免得叫坏人盯上。
好在这里是上香地,尽管人多,会混进几个心思不纯的,但李织语眀芽已非不懂事的孩子,必然不跟任何人走,有危险也可以喊里头其他的僧人救命,故此,这样的地方反而安全。
眀芽素日里挺喜欢孩子的,尤其是乖巧的那种,正好阿原两样俱占了,看着阿原,自然就看出了神,手痒,还想摸摸他脸,又怕吵醒孩子,一时纠结至极。
李织语给她想办法,但不说话,只打手势,示意眀芽抚他背,孩子睡着,没用眼睛看,如何分辨出是谁碰了他,十有八九会以为是李织语做的,眀芽深觉有理,屏息伸手。
才扶了没几下,远处便有人尖叫,其身之大,足足把眀芽都给吓得打个冷颤,阿原自然是猛地醒来,睁着大眼睛看李织语,眼眸深深,好似一片寂静的河,李织语叫他看得有些不适,想放开手,阿原却已看起四周,茫然得很,又软糯糯喊人,“姐姐?”
李织语压住自己的疑心病应话,“嗯,我在。”到底有些慌起来,二话不说把阿原塞给眀芽,立时脱身,“你乖乖的,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照顾她们的僧人哪里肯让李织语去,急忙拦下,“姑娘不必太担心,我师兄们已去看了,你同你妹妹在这儿等着便好此时到底是人太多,很容易伤着。”
李织语快喘不上气,只摇头,“我就在石阶上看看。”
僧人见她脸色渐渐苍白,还以为是病着,吓到了,忙要去扶她,“姑娘是不舒服吗,我、我先扶你,对,去找师叔,我有师叔懂点医术。”
手还碰到,李织语忽地往旁边退了步,僧人低头去瞧,是阿原扑过来了,眸色微沉,面上半点情绪也无,无端端的压抑,僧人不禁手僵住。
李织语已沉默着把阿原提开,阿原反手就抓住她手,再不肯放开,眀芽赶上来要接他走,怕耽误到姑娘办事,他根本没理,死死抓着李织语,要抱,“抱我。”
李织语只退后一步。
阿原甜甜笑起来,像个真正的孩子,“你不抱我,我会生气的,你知道我发火,是从来不管旁的。”又问眀芽,“你怕鸟儿吗?”
眀芽在旁边满头雾水,听阿原的问,就点头,她怕乌鸦,才应了,李织语就冲阿原沉下脸,眀芽更是傻眼,好端端的,怎么姑娘待阿原的态度全变了,又去看僧人,后者摊摊手,亦是迷惑不解。
李织语交代眀芽在此处等着,抱着阿原走开些,确定没有别人打扰,才冷下了语气,“你这样有意思吗。”
“难道没有?”阿原歪歪头,“那个叫眀芽的,迟早会害了你,与其如此,早点解决才好。”
李织语头疼,“李织远,你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你已经重新脱胎了,不是我弟弟了,我们没必要往来。”
他笑着,把吻落在李织语耳后,“阿语,我梦见了你。”
【作者题外话】: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该去见他。
“你好,我梦到了你,爱叫醒了我。”
以上,是本章最后一句的灵感来源,天啊这段话超级浪漫的,嗯,至少我觉得很浪漫,可以忽略哈哈哈哈。虽然不知道这是出自哪里,好像是新桥恋人,但鉴于我不大爱看法国电影,所以没办法去考据……
总之各位看文愉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