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芽在看婉然，婉然看桌上的鸽子，鸽子望着李织语，李织语卷起了小纸条，转手放到桌边，婉然见此一跃而上，扑向鸽子就是一巴掌，吓得它浑身羽毛都炸了，扑棱着双翅便要飞走，谁知婉然来了招连环掌，正中鸽子脑袋。

于是眀芽有幸看见鸽子被猫爪抽走后，滚成团儿，一路飞出桌子，最后噗通一声掉落地儿，摔得眼冒金星，爬都爬不起来。

李织语深深的为闺女如今的凶悍感到肉痛。

她胡思乱想着，眀芽已经急忙去把鸽子抱起来，这鸽子倒是被人驯养得好，顺杆爬下，可怜巴巴的窝她怀里装养足，眀芽素来对小家伙心软，虽是今次才见这鸽子，但也觉得心疼。

李织语按住弹出爪子，凶神恶煞潜伏过去的婉然，眼见要镇不住，便把它抱到怀里顺毛，可惜没什么用，婉然还是气呼呼的挥舞双爪，显然是不高兴了。

“眀芽，这小祖宗要你抱，你先放下鸽子哄哄它。”李织语为闺女争取回人，特意多夸大几句，“你再抱别家的，你看婉然吃不吃味，以后大抵就嫌弃你了，来来来，抱它，鸽子给我。”

“姑娘您可千万不能一时激动，把鸽子提起厨房里炖汤啊，到底要还给别人呢。”眀芽迟疑着，还是走到李织语跟前，警惕着盯住她的动作，生怕下刻，她眼绿了，撒点孜然烤鸽子吃。

这几日李织语跟着老太太守孝，虽然老太太许她吃滚，但吃食仍旧不比平日里的自在，至少清减许多，弄得眀芽提心吊胆，生怕她忍不下去。

眀芽放开手，鸽子便飞到李织语旁边的椅子上站着，她借此把婉然递给眀芽，又想捉鸽子，怎知婉然愤怒的大叫，俩肉垫子拍了她背。

真不愧是小祖宗。

李织语只好转头摸摸眀芽脑袋，“小祖宗，好闺女，我不抱它行了吧，你先去吃小鱼干。”

婉然还是双手双脚并用打她。

李织语服了，便没有写回信，把鸽子放出去，婉然这才肯消停，跳到桌子上东闻闻，西嗅嗅，愤怒地拍桌，嗷呜嗷呜的叫，李织语懂它，叫眀芽拿布擦桌，抱它到外头溜达溜达，顺便亲它额头一口，“以前怎么没见你醋味那样大，越长越娇气。”

婉然叠起手打呼，不搭理人。

李织语也没有继续烦它，到院子里看过花草便去厨房找吃的，顺带跟老太太说起待会儿去道观的事情，老太太也不想太拘着孙女，自然是点了头，“平日里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白衣裳不好穿出门，换身素静些的，等过完头七，再穿回鲜艳的。”

“那我让婉然陪祖母你。”李织语把装睡的小祖宗给奉上，很不客气把它给卖了，“祖母，你若想我，只管揉它。”

其实是怕老太太心里难受。

李织语是看得出，自从办过丧礼后，老太太的情绪一直都有些低落，但碍于家里人，才没流露太多，很好的压抑下来。

这样迟早会憋出内伤，李织语为此很担心。

老太太却只是抚了下的她脸，笑意仍旧温暖，宛如红叶的秋阳。

为了这个笑容，李织语决定早去早回。

今次找李织语的并非观主或是思恒长老，而是那位身为赶尸人的小姑娘。

如此，算第二次碰面。

小姑娘坐在石凳上，小腿一晃一晃的，与先前的严肃不同，今次她数着排排放好的花草，翘起了嘴角，如水杏眸亮晶晶的，愈发显得稚气，看上去到比李织语要更小些。

李织语远远见了便拉拉定空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师兄，你不觉得这位小姑娘可爱得紧吗。”

“是啊，人还很乖，不过，师妹呀，人家比你大，怎么说也不该用小姑娘称呼她罢。”定空相当配合李织语，也是小声道，“师妹，你忽然这样问，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头。”

“不，我只是觉得人家更适合纪少顾，但跟易初煦的话绝对是浪费了。”

李织语心情颇为复杂，“你瞧瞧，多好的小姑娘啊，笑起来，真真是我喜欢的，尽管纪少顾欠抽了些，脑子太笨了一点儿，不过，比起易初煦那样阴森森，脾气古怪的家伙，绝对是顶好的。。”

虽说讲的义正言辞，而且，相当一本正经，但定空总觉得那段话里处处透着古怪之处，挠挠头，傻傻问道，“师妹，你这算是把他们俩都骂了吧。”

“嗯，你可以这么以为。”李织语并不否认，同他一块走到小姑娘那儿，这上她好似才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不舍的把目光从花朵挪开。

小姑娘本来就比李织语和定空矮，此时又是坐着，便抬头仰望着他们，乌溜溜的眼眸，小脸还红扑扑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打招呼时，笑出了小酒窝，“你们好。”连声儿都是软乎乎的。

李织语很肯定，这小姑娘是真的很可爱啊天呀，她快忍不住要捂心口了。

定空见自家师妹跑神，干咳一下，帮她应了那句问好后接过话头，“你想不想吃点心，今儿有糖糕，还有炸香果和酥糖。”说到最后，语气倒像在哄小娃娃。

李织语仿佛看到了当年，定空第一次问自己吃东西的情景，好像也是差不多这样子的

小姑娘很含羞，红着脸摇头，“不，不必啦，我很饱的。”还偷偷的咽了下口水。

李织语都忍不住伸出罪恶之手，逗她道，“可是我好想吃点心，唉，你若是不想的话，我也不要了，可以吗。”

小姑娘慌张起来，“那，那我陪你，我才一点就好。”说着耳尖都烧红了，害羞得低下小脑袋，伤痕遍布的小手相互绞着，李织语总觉得像再看在认错的小姑娘。

太可爱啦！

李织语就想揉揉她脸蛋，给她梳辫子，换新衣裳，再戴两串小铃铛，最好别点花儿，茉莉或是艳红的蔷薇，想想都觉得很美好，李织语心里美滋滋的冒泡，表情却相当正直，坐到她旁边，“你好，我叫李织语。”

小姑娘微微抬头，有些羞涩，“姐姐好，我姓唐，名凝娘。”

李织语笑得根本没法停下，“我能多问一句，你今年几岁吗，对了，我八岁。”

唐凝娘一时竟怔住，睁着大眼睛，下巴都差点给张掉了，李织语冲她温柔一笑，她方才连忙回答，“我十岁了。”

李织语并不意外，毕竟，虽然小姑娘可爱，个子还很是小巧，但她就是看出了人家岁数，尽管，寻常人看她大概是难分出真假，思及此，李织语私意味是拜了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毕竟那时候唐凝娘的神情和举止可没有眼下的稚气。

不过，既然岁数相差着，就算不像，李织语还是得称她一句，“如此，那我该说姐姐好才对。”

唐凝娘的脸砰的红了，而且一路蔓延至耳尖再到脖子，忽地抬手捂住脸，李织语忍笑，但想调戏她的心思并没有停下，“姐姐，怎么了，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唐凝娘捂着脸拼命摇头，“不是，是，是从来没有人喊过我姐姐。”她小心翼翼从指缝里看着李织语，带着讨好的意味，“你，会不会讨厌我啊。”

李织语忍俊不禁，“这是哪里的话，何况，我们才刚刚见面呢，就算要讨厌，我觉得，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没准我们会很处得来。先把手放下罢，我们来说点别的，唔，能告诉下我今日请我来的缘由吗。”

唐凝娘结巴道，“我，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为何你身上的返魂香那样浓，你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