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多月前,那丫头打了电话来说已经……已经离婚了。”宋育成觑着傅臻的神情,有点琢磨不透对方的意图,“我有叫她回来住的,但姣姣说家里应该也不需要她帮衬了,就……”
“就丢下一句,让她爸多保重身体,然后挂了电话。”实在听不下去丈夫畏畏缩缩的语气,薛珠一鼓作气道。
宋育成自作聪明的继续道:“你不用担心,她说了会祝福你和瑶瑶,大家的人生应该回归到原本的轨迹上去……”
这一番话令傅臻相当不舒服,此时此刻才察觉到宋白姣在宋家似乎并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他以为哪怕暂时与自己分开,至少父母能给予她足够的照料,谁知从一开始就没按预计发展。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他按捺住不悦,沉声道:“抱歉,之前或许是我没有表达清楚,现在郑重地说一遍,我的妻子,永远是宋白姣,同意离婚,只是想给她一个正式的婚礼。”
老夫妻俩傻眼了。
薛珠最先囔囔起来:“那瑶瑶怎么办!她可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你啊,你怎么能就这样抛弃她,我苦命的女儿……”说着说着,掩面嚎哭,拿出妇人胡搅蛮缠的姿态来。
可惜当傅臻心意已决时,是不会受这些哭诉所干扰的,况且每个人会有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中。
却是宋育成忍不住呐呐出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额外关注。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话……那我劝姣姣放弃,岂不是……岂不是……”
等薛珠从呼天抢地中回过神,发现丈夫胡言乱语了些什么时,已经晚了。
“你说什么?”傅臻顾不上什么尊敬不尊敬了,倏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直视着中年男人,“是你让她来找我提离婚的?”
薛珠忙抢白道:“哪能是我们让的啊,我们做父母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无动于衷,只紧盯着宋育成:“宋伯父,我希望听你讲清楚。”
“这……瑶瑶不是得了那个病么,我想着怕你们的事被她知道,会加重病情,就告诉姣姣,你这样吊着不解决,只是在逼她主动离开,不如……给自己留点体面,成全妹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薛珠真是气死了,恨不得打死这个不争气的丈夫,可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表现得过火,毕竟世事难料,而且无论娶谁,自己能享受到岳母的待遇才为重,闹翻了是傻子,于是只得装模作样的继续假哭。
“现在两个都伤了心,这可怎么办哟……”
傅臻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原来不是那女人心血来潮,连岳父都掺了一脚,但事到如今,追究这些没什么意义,最要紧的是把人找到。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们,住在哪里?”
“没……”宋育成干咽了口唾液,努力以理直气壮的口吻道,“其实姣姣的自主独立性一向很强的,何况她成年了,不是小孩子,这种时候肯定需要冷静,管太多不好,所以……”
所以放任她独自在外冷静了一个多月,不闻不问。
傅臻说不上此刻是该责怪面前的两人,还是自己,深吸了口气,道:“问,你们现在就打电话。”见对方面露一丝疑惑,虽然不情愿承认,仍不得不低声补上一句,“她把我的联系方式统统拉黑删除了,你们问比较合适。”
“呃,好。”
宋育成略尴尬的点点头,连忙掏出手机拨号。
而他也不打算坐下了,直接抱臂在一旁等着。
在深沉的注目下,宋育成的后背不觉浮起一层薄汗,微微颤着手指按下通话键。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
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傅臻的眸色愈发幽暗。
宋育成一愣,觉得不可思议,挂断又拨了一次,随即丢下手机,去夺来妻子的,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都说了,这丫头有个性得很,压根没将咱们放在心上。”薛珠翻了个白眼。
宋育成慌慌张张的抬头:“联系不上了,这……”
“继续联系,有情况了,随时通知我。”
叮嘱后,他不再久待,转身出了门。
“哎好。”宋育成跟在后面相送,嘴里解释道,“姣姣那孩子,看着温柔其实性子倔,想通大概需要一段时间,一个月也够久了,我待会儿打个电话给亲戚,她极有可能回了老家。”
“嗯。”
傅臻应了声,升起车窗玻璃,很快黑色跑车驶出住宅区,滑入宽阔道路。
虽说情况有点意料之外,但他并没有感到慌乱,那女人就算躲,又能躲去哪里,顶多找个房子租了住下,她不可能离开这里,也不可能真正舍得离开他。
不过……忽然想到那女人之前提过,说萧衍会帮她找住处。
“呵。”他冷嗤了声,单手打着方向盘,变道右拐。
康宁医院。
主任办公室内,剑拔弩张。
一个斯文隽秀,一个高冷俊美,到底是一脸不好亲近的那位显得更强势些,冷意充斥着整个房间,令围观者们不由自发地退至门外。
正巧一名护士推着小车路过,见围了一圈人便挤进来瞥了一眼,吓得惊呼出声,又连忙捂住嘴巴。
有人奇怪道:“咋了这是?”
小护士压低嗓音道:“还记得上回楼上VIP病房一片狼藉的事么,就是……”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那两个男人,“他们造成的。”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其中一位主任医师忙跑进去,抱起自己的宝贝乌龟缸,矮着身子一路逃窜出来,顺手呯地帮忙关上门。
这声动静,似乎打破了对峙的沉默,萧衍率先开口道:“你来做什么,还想打架?行啊,约拳馆见。”
“我没那闲工夫。”傅臻一边解开衬衫袖扣挽起,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一边淡淡道,“说吧,你把她藏在哪了?”
萧衍抿着唇角,皱起眉。
他也不恼,慢条斯理的挽起另一边的袖口,勾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不过笑不达眼底。
“无论她和你说了什么,那只是我们夫妻间的小矛盾,萧公子如果以为能趁虚而入,恐怕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