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在大城市里飘了这么多年，都快忘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阿龙，起来了！这里烧的热水，先去洗帕脸，醒醒神。”

刚走出门，就看到大娘在灶屋里忙前忙后。

“大娘，大伯他们呢？”

“他们还没起来。昨晚你睡了后，父子二人又喝了一瓶。闹腾了半宿，才结束。快去洗吧。灶里煨着红苕，等会就可以吃了。”

都说农民辛苦，做农民的媳妇更辛苦。睡的最晚，起的最早。难怪现在，没几个姑娘愿意留在农村了。

世道变了，人也变了。没有人再愿意过苦日子了。

端个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口。一边吃着刚刚煨好的红苕，一边看着如梦画卷的乡村。

大伯家地势高，看的远。一眼望去，整个小村尽收眼底。

人少了，炊烟也淡了。就连打鸣的公鸡，也找不到对手了。

竹林沙沙，青瓦绿绿。只有它们还记得从前的故事，记得早已被人淡忘的记忆。

“哥，啥时候醒的？”

“醒了一会了。大伯呢？起来没有？”

“起来了，在那儿洗脸呢。你在魔都混了这么多年，酒量怎么反而倒退了。不都说想挣钱，就得会喝酒嘛。感情你挣的钱，都不用上桌？”

文兵手里捧着两个红苕，递给李玉龙一个，自己留了一个。两兄弟挨着坐在了一起。

“哥，车钥匙给你。这车太贵了，我不能要。亲兄弟明算账，你的钱再多，那也是你自己的。我不能坏了规矩。”

看到文兵从兜里拿出车钥匙，李玉龙用手拱了拱。

“别在哪里恶心我啊！吃着红苕呢。这是哥哥送给你的婚车，莫要给我扯其他的。真要是算起账来，我这会儿，指不定埋在哪里呢。咋地！你吃空气能活啊？不允许报恩吗？我的不是你的！但我给的，就是你的。好好收着吧。别在哪里恶心我了。”

看着文兵手指上的黄色黏稠物，顿时没了胃口。

“那不是一回事！再说了，这婚不是不结了吗？车也用不上了。你还是收回去吧。你在魔都也要用车......”

“行了！你个大佬爷们，咋这么墨迹呢。让你收下，就收下。这次不结婚，总有下回吧。小兵，哥哥告诉你。想要有所作为，一定要抛弃，什么都要靠自己的想法。那是坏心眼坏挖的坑，是嫉妒恨的诅咒。眼下这个社会，想要混的好。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自己有什么，整合身边的资源与优势，借此去搏取利润，博取未来。除非无所依靠，不然千万不要有靠自己的想法。那只会限制你的格局，害了你。让你错失机会。最后输的一塌糊涂......”

在魔都飘了这么多年，李玉龙深深地明白。但凡有一丝可以借力的地方，就不要想着只靠自己去拼。

“不靠自己？这好像有点......”

“有点什么？有点无能，有点依仗家世是不是？”

李文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兵，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大多数家境普通的人，都有这种想法。那是因为他们无力可借，只能靠自己。这是一种心理安慰，不是社会的本质。懂吗？你看看那些家境富裕的人。他们最善于做的是什么？不是靠自己，而是合作。借用家族的势，借用别人的力量去做事。说个最简单的吧。房子很贵对不对？”

“是的。工资才两千多。邻州县城的房价都六七千了。”

“十年前，邻州的房价多少？五六百块吧。对不对？”

“差不多。我们单位的老人，有好些都是十年前买的。那个时候确实便宜。一个月工资能买两个平方。现在！......”

“不要觉得十年前的房价便宜，人人都能随意买买买。那个时候的人，老想着存够了钱再买，没多少人愿意贷款。结果你也看到了，存着存着，就变成首付了，变成了高不可攀，变成了追悔莫及。而那些懂得借用银行力量的人，是不是都成了赢家？”

这些都是事实，容不得李文兵反驳。

“可是！这是以前。如今，房子不可能再涨了。”

吃完了红苕，用纸擦了擦手。

“房子涨不涨没人说得清楚。看涨的人，有一万种理由说它会涨。看跌的人，也能找出一万种理由，说它会跌。我要你记住的是，人不能只想着靠自己。富人如此，穷人更要如此。只有在无力可借的时候，独自奋斗才是正确的选择。还是拿房子举例。啃老这个词儿知道吧？是不是挺羞人的？”

“知道。确实挺羞人的。”

“知道啃老这个词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吗？”

李文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啃老是从十多年前，开始流传的。那也是房价起飞的时候。鸡刀这个人知道吗？”

“知道！空军总司令，大炮的死对头。”

“是不是觉得鸡刀说的很对，像圣人一样无私。处处为人民着想，处处为民族前途担忧。”

李文兵又点了点头。

“鸡刀的话，是说的漂亮，很伟光正。可为什么，很多上了岁数的中年人想杀了他呢。因为鸡刀用啃老二字，毁了别人的一生。让那些中年人，错失了飞上云霄的机会。如今只能在垃圾堆里，找吃食，苟且余生。如果只是如此，也还好。顶多说鸡刀眼光不行，看错了。可事实上，鸡刀一边看空房价，劝人不要啃老，不要买房。一边却不停的买买买。这样的人，不是因为眼界的问题，那叫心眼坏呀。明明是圣人楷模，怎么突然就变成坏人了？因为圣人不是人。这世上有蠢人，有聪明人，有坏人，但就是没有圣人。”

“那些被鸡刀欺骗的人，被圣人耽误的人，错失了机会。这些中年人，十几年前是有机会买上大城市的房子的。当时的房价，还没有现在这么夸张。普通人上两年班，向家里伸伸手，就能买上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可啃老二字，砍断了伸手的念头。等到今天的中年人。结果如何？永远错失了上车的机会。因为人到中年的他们，背后已经没有六个钱包了。补票，永远是有代价的。这就是靠自己的下场！人不能孤独的活着，这个社会不喜欢孤独的人。知道这些强拧着要靠自己的人，失去的是什么吗？”

坐着的李文兵没有回答，像是在思考为什么。

“他们失去的不只是机会，不只是余生的幸福，不只是后辈的.asxs.，还有他们父辈积累一生的财富。懂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多数普通人，幸苦一生后，留不下任何财富。或者说留下的财富很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人老了之后，会对变幻莫测的社会，失去判断能力。如果后人，不能为上一代人的财富找到出路。或者说，因为啃老二字，让后人回到了一无所有的.asxs.，不愿意为父母的财富费心。那么通胀这头猛兽，会吞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勤劳奋斗。这就是为什么，贫穷代代传的原因。啃老不一定是啃老，还有可能是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