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还是那张四方桌。人，还是从前那几个人。时间让人变老了，也让小孩长大了。

既有晚辈孝敬的好酒，也有长者端出来的热菜。好酒好菜，配上好不容易的重逢。这顿晚饭，不只是吃醉了那么简单。

“爸！妈！你们就不要替老哥操心了。找媳妇对他来讲，完全不是个事儿。就他开回那台车，知道多少钱吗？150万往上。一年保险费什么的，都得两万多。开这种车，会找不到媳妇？找TM十个都不多。我决定了，过完今年，就跟老哥去魔都混。这小地方，我受够了。”

三杯酒下肚，文兵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坐在上方的大伯，没有吱声。边上的大娘，拦了起来。

“混小子！瞎说什么呢！你以为交警队是什么地方？别人削尖了脑袋往你钻，你可倒好，还想着往外跑。我的笨儿子哟！长点脑子行不行......”

“妈！儿子没机会转正的。肖燕她妈为什么这么对咱们，你还看不出来吗？不就是嫌我穷，嫌我没前途嘛！你看看老哥。去魔都混了五年，别说挣了多少钱了。单单那台车，上一辈子的班都买不起。上班为了啥？不就为了养家糊口嘛！协警那点工资够干嘛？咱们队里的老崔，都快50岁的人了。工资待遇跟我一样，一个月也就两千两百块。他吃了，他媳妇还吃不吃？他娃上大学吃不吃？妈！不是我不听你的。你总不希望儿子去捞偏门吧？说不准哪一天就进去了。再体面的工作，也要向金钱低头。”

上一辈人，是吃过苦、受过吓的人。总觉得跟着单位走，即稳当，又有猪肉吃。大娘只求儿子享平凡之福，不想文兵去受那动荡之苦。

“文兵！你还年轻，许多事还没经历过。在咱们这地方，钱不是万能的。月薪两三万，还真比不过月薪四五千的公务员。人是会老的，而公务员的岗位永远年轻。你懂吗？现在转不了正，不代表以后转不了正。你可以先熬资历，经营人脉。只要跟对了人，迟早都能转正的。”

“阿龙！大娘不是说你。你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想必没少吃苦受累。如今你赚钱了，不要光想着潇洒，要为自己做长远打算。最好是多买几套大城市的房子。这钱啊，毛起来快的吓人......”

别看大娘没读过多少书，与生俱来的智慧还是有的。经历的多了，悟透了土地是财富之母的道理。如今土地不能买卖了，土地上长出来的房子，可以买卖的房子，大城市的房子。虽然谈不上财富之母，至少也算财富的丈母娘。

“大娘您放心。阿龙不是乱花钱的人。除了在家里手散点外，外人是很难让我掏钱出来的。另外，小兵的工作，我觉得吧，真的没必要熬下去。我不是说公务员不好。而是小兵的学历，拦住了他转正的路。如今这社会变了，规矩比以前严的多。不是领导一两句话，就可以给编制的时代。熬资历是没用的，只会浪费青春。小兵还年轻，正是出去闯荡的年纪。外面的世界是很冷，很残酷。但有我在，决不会让小兵受一点委屈。大娘，相信我。小兵能混出头的。”

“阿龙，不是大娘不放心......”

大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上方的大伯发话了。

“好了！你也不要多说了。孩子们说的对，世道变了。也就咱们俩，还陷在老旧的回忆里。文兵要是真有前途，肖燕她娘就不会临时加码。都说嫁女的丈母娘最聪明。我相信他们没有看错，我也相信阿龙没有看走眼。文兵这份工作啊，是真的没什么前途了。”

拦下了大娘，大伯端起了酒杯。

“来阿龙，跟大伯碰一杯。以后文兵就交给你了。他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尽管揍。大伯这里，绝对没有一句闲话。”

“大伯放心。阿龙绝不会亏待小兵。”

李玉龙平时没怎么喝酒。一两高度酒下肚，感觉胃里串起一团火。赶紧夹了两筷子菜。

飞天茅台不但不上头，口感也很好，芳香扑鼻，口齿留香。存正的酱香味，闻了让人不思人间滋味。

“这就是茅台？”

“是的。”

“三千块一瓶？这不是抢人嘛！”

看到老爹在哪里抱怨酒贵。心意得逞的文兵接过了话头。

“三千块一瓶都不好买呢！知道茅台的来历吗？别看它来路不清，历史短浅。这可是用来接见外宾的G酒。这玩意，喝的人不买，买的人不喝。不信你看看老哥。他那样子，就不像是会喝酒的人。可他买了。咱们呢？爱喝酒，却又舍不得买，也买不起。来，老哥！小兵敬你一杯。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兄弟好！”

“兄弟好！”

......

三个人，喝了两瓶53度飞茅。不胜酒力的李玉龙，喝了不到半斤，就翻车了。只剩李奎安和李文兵这对父子在哪里拼酒。

刚睡着不久，来历不明的令尹，出现在梦中。

“小伙子，喝不了酒，就别喝那么多。你的寿命又短了两个小时。”

“什么！喝酒还会短寿？这不是玩我吗！凭什么别人喝酒长寿，我喝酒就短命了？”

“凭什么？凭什么别人不能中奖，就你一个人中了十个亿？凭什么人可以吃猪肉，猪不可以吃人肉？这世上没那么多凭什么。每一个生命，都有他独特的一面。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任何事物，都是有代价的。”

醉的是身体，意识还是很清楚的。

“令尹！你是死去的神仙吗？等我死了之后，你要夺舍重生？取而代之？”

“神仙？虽不正确，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你死了之后，我得不到任何东西。人族，也将失去一颗种子。”

“种子？我是人族的种子？还有其它人跟我一样？”

“你不是，我也不全是！茫茫宇宙中，当然还有人族的种子。那是传播人族文明的火种，是人类逃出升天的希望。每一颗种子，都是人类的至宝，是传承文明的精华，是开花结果的起源。每一颗都无比珍贵。希望你能唤醒我，让我破壳而出。为人族的命运，贡献一份希望。”

“唤醒你？你不是醒了吗？”

“醒了？我也希望种子已经醒了，可它没有。种子没醒过来。我的存在，只是人类的共识，是大数意念汇聚的结果。我只是人族寄托在种子上的愿望。你是个幸运儿，希望你能唤醒种子，为人族增添一份希望。”

“怎样才能唤醒种子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下一刻它就醒了，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