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又在喊肚子饿。”我谨慎地看着秦时,害怕这家伙一个酒瓶子直接砸上去。
“哦。”秦时的语气很平静,瞳底却是一颤。
他缓缓站起来,缓步走到床的一旁,弯下腰去按住少女的肩膀,轻轻拉正了她的身体。
目光落到少女那张满是血腥的脸上,他如触电一样手一抖,又像是一把白色的矛一样站直。
这时候的秦时又有点陌生,他就像是一位流亡的君主眺望他远方的故土,看着少女的眼神是那么迷惘那么空白。
“那个,哥哥,这家伙好像不对劲。”默默观察了几分钟,纳兰小暮悄悄对我说道,“你不觉得他看向这个女孩的目光很奇怪吗?”
“奇怪?”
“嗯……就好像长辈看自己的后代,爷爷看孙女一样。”纳兰小暮想了想,用不太确定的口气说道。
被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多看了秦时两眼,“好像……还真是。”
“你们两个。”秦时冷不丁地打断了我俩的窃窃私语,“一会儿……什么都别说。”
“啊?”我不是很明白秦时的意思。
“包括巫女啊这里是哪里啊我跟某个白痴的关系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一个也别说。”秦时轻声道。
见我跟纳兰小暮点头,秦时深吸一口气,蝴蝶翅膀一样优美的刀弧一闪即逝,割断了挂在少女脖子上的绳子。
他伸手握住那块宝石,取下断开的绳子,在手中摩挲着,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这时候,少女身上那些血迹也如融雪一样褪去,渐渐消失在体表,像是一块剥去泥土的水晶。
“这算个信物,不过经过了幻觉能力者的特殊处理,必要时能释放微弱的电流磁场,干扰你们的大脑,你们就是被这东西影响到的。”秦时转身拔它放在桌子上,“你们就好好看着这家伙,我先走了。”
“哎?你不等等她醒过来吗?”我愣了一下。
秦时明显是跟这个少女……或者说这个少女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关系匪浅,就这么让他走,真的好吗?
“……”秦时两手插回口袋,微微仰头,沉默了好一阵,“我在没什么必要,这家伙就交给你们了。”
“记住我告诉你们的,不要告诉她这里是奥洛斯特,也不要告诉她我的存在。”秦时绕到门前。
“不是,你交给我们能有什么用啊?”我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秦时的背影,“我们该怎么处理这家伙?”
“至少要先留在这里。毕竟主教就这样丢了,而且那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幻觉,那帮变态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事。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暂时就不要让她暴露。”听秦时这么说,我才发现只有那些血迹是幻觉,衣服上的破洞并不是。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你那张床得再挤挤了。”秦时头也不回,“对了,晚会见。”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这家伙就先一脚踢开了木门,寒风托起他的衣摆,他转身而去。
“……”
“喂喂,你这个混蛋又给我留下一个很难办的东西啊……”反应过来的我真的很想追出去,狠狠地给这家伙来上两拳,“还真是会给别人添麻烦。”
“哥哥……这个家伙,怎么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兰小暮趴到了床上,手中握着短刀,看着身下的少女,一脸阴狠的样子,“敢跟我抢哥哥的床位,不如现在就把你送到地狱去睡硫酸锅!”
“你这家伙也别乱给我添乱。”我转过身,无奈地看着纳兰小暮,“还嫌我现在不够烦的吗?”
纳兰小暮转头看着我,吐了吐小舌头,“开个玩笑嘛,哥哥不要太担心了。”
“可我就是很担心啊,我可不想再惹上什么要命的剧情了。”我揉了揉脑袋。
“这里可是奥洛斯特的【雪山分部】,一个团的变态也闯不进来的。”纳兰小暮信誓旦旦道。
“然而昨天晚上刚刚出事,你现在说这个完全没什么说服力啊……”
“总之喽哥……外面有人哎。”纳兰小暮惊讶地看着我的身后。
“那个……纳兰暮同学?”犹犹豫豫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听得出来,那是那头小绵羊老师的声音。
这下倒是很好,一个家伙刚走,另一个家伙又来了。
而且这个家伙比秦时难搞,不管怎么说秦时是能跟教导主任平分秋色的男人,算得上我的队友。
这个老师就不一样了,她主动找我只会有一件事,那就是要书……
问题就是那些东西都被我这个妹妹烧掉了,你让我怎么办?直说的话……很难保证她不会跟教导主任说啊。
有点头疼地扭头看着门外的莉露老师,这个大不列颠也就十八九岁的少女冻得脸发红,嘴唇都在抖。
“先进来吧。”受不了那种目光,我叹了口气,让这个弱气老师进来,顺手把门关好。
“那个……纳兰暮同学……你的脸……”
好吧,这一次居然是先问这个。
说起来这个老师并没有见我的脸多少次,之前还认错过我,不过估计也都快忘了。
“有什么问题吗?”我有预感,接下来她百分百会问关于那些书的事。
“纳兰暮同学,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谎报性别呢?”莉露老师看了看我的脸,眼中有几分差异和释然,可能还真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极其小心道,“嗯,老、老师我也听过性别障碍这种疾病,但、但是……”
“但是你个大头鬼!”我的怒气值瞬间就达到了顶峰,“有话直说!”
“哦……哦。”莉露老师被吓得瞬间坐直身体,像是认真听讲的学生,“纳、纳兰暮同学,请问我、我的书……等、等一下,你手里的是什么?”
她忽然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中那本连字看不懂的书,惊异地问道。
“你说这个?”我挥了挥手中的书,“莫名其妙扒出来的,上面写的字很奇怪,一个也看不懂。”
“没、没关系,老师是古代语学家!你、你能不能把这本书……借给老师?”莉露老师弱弱道,表情十分可怜。
灵机一动,我嘿嘿一笑,“那老师,您的书我能不能晚点还?我也很感兴趣的。”
“真、真的吗?”莉露老师惊喜地看着我,“那就好,那太好了。”
计划通!虽然不知道这个借口能瞒多久,不过……能瞒多久是多久!
在我把书递过去的时候,莉露老师又是小心翼翼道:“对、对了,纳兰暮同学,如果不、不介意的话,老师我认识一个、一个很棒的精神医生,你要是……”
“要是个头啊!我是男的好不好!别摘了眼镜就不认识我的行不行啊!”
吐着槽,我忽然想起秦时临走时说得话,“啊对了,秦时已经说了他会去晚会,记得告诉教导主任。”
“果然,秦老师跟你的关系特别好呢。”莉露老师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其他老师连开口都没办法开口。”
“是吗……”我没由来地想起那家伙那副安静的样子,这家伙的过去,也许真的很残酷吧?
“嗯,纳兰暮、暮同学,老师还是、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去见精神医生,这是他的名片……”
“够了啊!都说了,我才没有性别认知障碍,因为我就是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