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焕看着母女俩表演无动于衷。
他自己心里也有估量,他领了不少人来,如果俞式微真的死了,再排除俞家将尸体藏起来的可能,不可能到现在还找不到俞式微的尸身,除非俞式微根本没有落难,而是隐藏在俞府之内。
秦焕目光犀利的看向柏青,狭长的眸眯起一道不耐的弧线,薄唇微动:“俞式微现在何处,本督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俞敏的哭声戛然而止,见秦焕不理会她,悻悻的埋下头。
柏青左右看了看,在一干人的注视下,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用力磕头求饶。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千岁爷饶命!请千岁爷饶了奴婢!奴婢不是要说谎,奴婢之前是不敢说大小姐的藏身之处啊!奴婢生怕、生怕大小姐还没能等到千岁爷,就又出事了!”
俞娇眸色颤抖,两股战战下意识就要逃跑,被张氏死死捏住了手腕,压低声线咬牙切齿:“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你老实点!娘不会让你丢了性命的!娘早就准备好退路了,你要是露出马脚,我们就都完了!”
张氏这头安抚好了俞娇,那边柏青已经把俞式微的所在之处供了出来,她说:“的确是有人收买奴婢,让奴婢趁大小姐熟睡以后故意放火,还让奴婢在门前浇了热油,所以昨夜火势才一发不可收拾……”
“奴婢只是一个小丫鬟,卖身契还在府上,奴婢不敢不听主子的话啊!可是大小姐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忘本,所以……所以奴婢才让大小姐先出去躲好,等此事平息,大小姐可以偷偷离开府上,这样就没人再危及大小姐的性命了!”
“奴婢并非有意诓骗千岁爷,千岁爷饶命啊!”
秦焕腾的站起身朝堂外走去,眼尾扫了一眼俞家人,直言道:“带路——”
俞修庭赶忙走了过去,替秦焕引路,快步朝堂外走去,很快,就来到了柏青所言之地。
俞修庭一边让人打开院子上挂着的锁,一边讪讪的解释:“这院子许久没人住了,一直荒着,臣也没想到小女会躲在这样的地方……”
秦焕皮笑肉不笑的冲他挑了挑唇,声线寡淡:“俞将军这个父亲,当的可真是称职。”
俞修庭浑身不自在,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幸亏那边门已经开了,秦焕说完后,就提步进了院子。
俞修庭轻轻吁了口气,提步追了过去。
院子里的确荒凉,杂草丛生,秦焕并未介意已经及膝的草丛,直奔不远的厢房而去。
云霁追在后面,速度没有赶上秦焕,他才踏进厢房前的环廊,秦焕已经走到了厢房前面。
秦焕抬了抬手想要推门,却犹豫了,他将手背后,想要让云霁将俞望舒带来。
可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咯吱一声,俞式微怯生生的从房中探出头,她脸上带着煤灰的痕迹,一双乌亮的眼睛泪汪汪的,秦焕没想到她忽然开了门,身形一僵,脸下意识的板了起来。
卫婳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从门窗印出的人影来看,的确是身形高大的男子,卫婳寻思此人大约就是俞式微白捡的那个干舅舅,这才开了门。
站在屋外的男子身形纤长,穿着一身赤色飞鱼服,腰封处坠着一块黑铁铸成的腰牌,金纹勾画出一个秦字,尽显威严气势。男人猿臂蜂腰俊美无俦,只是板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心生退却之心。
可卫婳并不觉得如何,她生于武将之家,无论是父亲还是弟弟,都是习武之人,当年她还和父亲在边关住过,战场上飞沙走石横尸遍野的惨状,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适应,秦焕这一身血煞之气,当真吓不住她。
卫婳与他四目相对,也看出秦焕此时紧张的浑身都绷紧了,她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依旧一副柔弱姿态,低低唤了声:“舅舅……”
秦焕眸色一闪,有些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二人打了个照面,不远处俞家人的身影就出现了,卫婳脸色大变,捏着门扇的指骨发白,像是预见了危险受惊,想要回窝的幼兔。
秦焕见她这样反应,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他抬手按住了门扇,制止了卫婳想要躲回去的动作,声线僵直但又近乎温和的开口——
俞家的侍卫一路割去路上的杂草,将俞家人送到了厢房前的庭院之中。
俞老夫人抬头看去,正巧看见卫婳轻手轻脚的从房里出来的动作,看她浑身上下全须全有的,自己之前的忐忑都只是白害怕,俞老夫人脑子里一股火冒了出来!
“俞式微!你这不孝女!还不给我过来!”俞老夫人敲着手里的拐杖,气冲冲的说。
卫婳想要去拉秦焕的指尖停在了半路,她身形一抖,猛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跑到了秦焕身后,指尖勾住他的腰封。
穿过庭院想要上前的云霁看见此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人一向不喜与人肢体相处,尤其是女子,俞式微难道避世到这么严重的境地,连这都不知道吗?
云霁忍不住皱起眉,若是大人将俞式微甩开,那恐怕俞式微日后在俞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云霁在那一瞬间想了好几种可能发生的后果,甚至连如何收尾都想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焕竟然任由卫婳拉住了他的腰封,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卫婳用力之大,将秦焕的腰线都勾出来了,大人也不可能没感觉到啊!
云霁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努力按捺内心的好奇,快步走到了秦焕身旁。
俞老夫人憋屈了一天了,终于找到撒气的机会,一改之前的颓丧,大步流星的来到门前。
“俞式微!你简直无法无天!你可知、今日为了寻找你的踪迹,你爹、你母亲、你姑姑,还有这府上所有人,都出来了!千岁爷事务繁忙,还要为了你的事来我们府上,结果你明明毫发无损,却躲在此地不肯出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俞老夫人冲着秦焕弯下腰,义正辞严:“千岁爷,是老身平日管教无方!才惯出式微性格如此顽劣,请千岁爷恕罪!让老身将式微带回去,严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