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须弥境’是什么地方，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苍冥子的这个问题，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须弥境”是神话时代的仙人所开辟的异空间，在绝地天通，仙人离去后被人间的修真者们接收，并逐步建设成了如今的修真界中心。

这些知识在神州修真界不仅是人尽皆知的常识，而且也存有极大量的资料佐证，包括许多早已陨落或是飞升的远古大能所留下的文献，也都或多或少的记载了这一点，那些文献上独特的灵识印记，是绝对做不得假的。

因此当苍冥子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碧落道人反而皱起了眉头。一个答案太过明显的问题，往往意味着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直接问道：“这里边另有隐情？”

“没错。你知道的那些内容全都是正确的，一字不错。但那些并非全部。”苍冥子缓缓点着头，“‘须弥境’的下方……浮空大陆的结界下方，你没有实际去过吧？”

“这下方不是无尽虚空……”碧落道人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无尽虚空，或者说类似于无尽虚空的场所，在全世界超自然圈子内已被探明存在的也有数处，是个除了虚无就什么都诞生不了的地方，不仅没有探索的价值，一旦过于深入还会迷失回归的方向，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一直以来，碧落道人都认为“须弥境”的浮游大陆群下方也是一块类似于无尽虚空的场所，早年间她自己利用灵识数度窥视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判断，因此多年来她对此都不疑有他。

但现在，听苍冥子的语气，碧落道人发觉，这一认知似乎并不正确？

“两名渡劫成功后的半仙，十七名渡劫期修真者，以及不计其数的化神期修真者联手的最高杰作。”苍冥子露出一丝苦笑，“此外还有历代修真者的修补与加强。很优秀的幻术吧？”

“至少也是一千三百年前的结界……”修真者的历史在碧落道人脑海中疯狂闪过，为她锁定了这个结界的建成年代，“如此大的手笔，这下边封印着的东西恐怕非同一般吧？”

一道寒光自碧落道人手中闪过，白银色的剑尖抵住了苍冥子的喉咙：“究竟是什么？”

“你明知道，现在的你绝非我的对手。”苍冥子却是不动如山的回答道，“不过这本来也是要告诉你的事情。”

“哼。”

碧落道人收回剑身，默默坐回原位，听苍冥子讲述起修真界不为人知的历史。后者看着头顶的房梁，那是数千年前第一批开拓须弥境的修真者们所搭建的根基。

千年不变的根基。

“……绝地天通，仙人离世，神话时代结束后，我们接手了‘须弥境’。最初的千年被用来开拓各个浮游大陆，以及在世界各地搭建传送通道。”苍冥子看着房梁，神州修真界千万年来的历史彷佛已经与他融为一体，“在将浮游大陆开拓完毕后，我们将目光投向了天地间更为广阔的地方。无穷无尽的天空看不到边境，但往下探索九个九万里后，我们发现了新的土地。那是比天际的浮游大陆群要辽阔千百倍的世界。”

九个九万里。无论是写实还是抽象，那都必然是一段漫长而凶险的旅程。

碧落道人静静听着先人们的开拓史。就如同人类历史上大航海时代时的探险家一般，这些身为先驱者的修真者，同样在未知的世界有了许多闻所未闻的经历。

“……在抵达这片被我们称为‘蛮荒大陆’的世界的第九十九天，一直以来都在预料中的袭击终于抵达了。”随着苍冥子那说不清楚是记载还是叙述的话语一转，整个大厅内的空气都变得骤然凝重起来，“我们轻易击退了这波的攻击，认为这是个有些危险，但仍然足够修真者安居乐业的地方。”

“但我们错了。这只是最初的一波攻击，在之后的每一天里，我们所遭受攻击的频率与强度都在成倍增加。从最初的受伤者开始，受伤程度不断上升，迫使我们最后只能放弃对‘蛮荒大陆’的探索，撤回须弥境上空。”

在说完这段话后，苍冥子一时默然，彷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良久后他才叹息着说道：“当时对蛮荒大陆组成的探索队，是由五名渡劫期修真者组成的小分队。”

五名渡劫期。这个说法令碧落道人感到毛骨悚然。连一个渡劫期修真者都拿不出来的现代修真界，想要对抗那神秘的“蛮荒大陆”，可谓是痴人说梦。

“事情应该不会就这么结束。倘若只是如此，你们断不至于紧张成这模样。”

“你真的很聪明。”苍冥子赞赏了一句，接着道，“此后的千年内都平安无事，须弥境再度与蛮荒大陆生物的接触，已经是公元后许多年的事情……而这一次，是由他们主动挑起的。”

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从浮游大陆的底部出现，像蝗虫一样对须弥境发动了延绵不断的进攻。

那时的须弥境还没有对下层修真者开放，有资格进入其中的都是化神修士，在这些人的通力合作下，才总算堪堪顶住了攻势最猛的时期。

苍冥子顿了一顿，彷佛接下来的历史他不堪提起一样：“随着百年的防御相持，来自‘蛮荒大陆’的攻势相较最初，有了明显的减弱。当时的修真者领袖决定发动对‘蛮荒大陆’的反击，集结了修真界九成以上的高端战力，向着‘蛮荒大陆’反攻而去……这一计划，被称作‘三千世界大远征’，可见其野心之大。”

“只不过这份野心，并没有获得相应的结果。”即使这一事件发生时碧落道人甚至还未出生，身为修真界一员的她对此也感同身受。

也许是因为碧落道人已经察觉到了事件结果的原因，苍冥子并没有如之前叙述开拓蛮荒大陆时那样，将“三千世界大远征”的始末娓娓道来，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一段落：“……‘三千世界大远征’之后，修真界折损了七成以上的高端战力，侥幸存活的人员只能狼狈逃回须弥境的浮游大陆群内。”

“他们深知，如果蛮荒大陆方面再度对须弥境发动攻击，毫无防备的修真界这次将再也没有力量去进行抵抗。”苍冥子说着，知晓自己的叙述快要抵达尾声，“因此他们建造了将须弥境与蛮荒大陆彻底隔绝开来的设施……也就是，我们脚底下这大结界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