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中央军区设立在七区,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今天意外地迎来一个新人。
虞重水穿着板正的军装,目不斜视地走过校场,听身边的吴中将滔滔不绝地描述自己军区的重要性。
譬如巡逻啦、先遣兵啦,都是从他麾下的士兵中选拔出来,在组队执行任务。
说道激动处,吴中将还会紧握住虞重水的手,讲述自己年轻时的英勇事迹,这也是他十分欣赏她的原因。
“那些军校的老顽固根本就不明白诡术的重要,还说是旁门左道。”
虞重水静静地听着,路过训练场的时候,注意到了两批士兵,一批看起来井然有序,另一批松松垮垮勉强跟得上训练进度。
吴中将停下来,笑道:“在这个年头凑集一堆愿意入伍的适龄青年,真的太难了。”
他边走边说:“老焦把你举荐上来,一定有他的考量,我以前在部队也听过你的威名,旧事不提,你今后好好带这群新兵蛋子吧。”
虞重水一番交谈下来,确定了吴中将就是那般直肠子不善阴谋的军官,说话也直白得很,比起她在雇佣兵团队的勾心斗角来的舒适很多。
焦和的动作很快,只是在吴中将探望的时候,就向他举荐了自己,并且主动辞职,将位置让给她。
现在任南由四大军官共同掌管,吴中将则是属于其中一派,属于温和派;而孙派则就属于激进派,做事决策颇有雷霆手段,在建设之初十分有效。
办公室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唯一的同事还是自己的手下谷梁隼上尉。这样的工作氛围是虞重水从未想过的优越。
吴中将说:“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也有事,你自己在军区转转吧。”
敬礼目送他离开,虞重水新奇地摸摸铁质的桌面,很久以前她只能站在一旁听候教训,座位上是焦和那张脸,也或许是别的什么教官。
虞重水坐在不算舒适的椅子上,感慨着命运的神奇,自己最终还是进入了F99部队。
*
部队老兵听说上头换了一个新团长来管理F99团,本身就让他们恼火,得知是个女人之后,这种怒火更加高涨了。
“喂,你看那个是不是虞重水。”宋书贺戳戳申链,指着旁边新兵队的领头人:“全场就她一个女的,应该没错了。”
申链是跟焦和关系最好的士兵,同时也是潜力最佳的老人,整个部队除了蔡清淑,他就没有打不趴的。
申链倒了一大口水,捏紧瓶身说:“我待会跟她较量一下,看看她到底凭什么当团长。”
不仅仅是他,大部分的人都心怀不满,对于让一个女人来管理更是嗤之以鼻。年纪轻轻的就能代替焦和当上团长,这里面没有暗幕他们不信。
就算她是曾经的师姐又怎么样,听说还去了雇佣兵团那种不入流的组织,回来就一飞冲天了。
不管那边多么激烈地反感她,虞重水在新兵这里遭受到了全所未有的簇拥。
谷粱隼是个拘谨的人,见她来了就主动把训练的重担交接给她,并不熟练地替她加油。
本以为这些新人会极度抵抗,谁知他们看到自己之后沸腾起来,半死不活的脸上也迸发出笑容。
虞重水看着他们,不知所措地问谷粱隼,是不是强度太低了,后者一脸无语。
这分明是一群饿狼看到猎物的兴奋,面对他就是一张张生无可恋的脸,有够区别对待的。
“你不用惯着他们,我们只有三个月的训练时间,所以尽可能地让他们成长吧。”
虞重水若有所思地点头,看着他们围着校场跑步,一个成型的计划逐渐在脑海里浮现。
既然他们的教官都这么说,她就全力以赴了。
现在这些中场休息的新兵蛋子们还没意识到将来会面临怎么样的严峻考验,一个个笑得没心没肺。
既然这里没有大问题,按理来说应该去看看F99的老人了,虞重水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去。
申链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理理衣摆等着率先发难,就看到那个栗发女人脚尖一转又绕了回去。
?
宋书贺奇怪道:“她干嘛?”
申链挑眉,不管她在卖什么关子,自己一定不会让她开心地度过这一天。
回头的原因无他,虞重水在这个角度见到一个根本不应该见到的人——孙景曜。
她把他从人群里揪出来,虞重水一向冷静的脸都快变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景曜晒得发红的脸微笑道:“正如我所说,我在实现约定。”
考虑到前几日这家伙的深情告白,虞重水一时失语,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想建功立业,去你爹的部队不是来得更快,说不定现在都坐在少将的办公室了,何苦来F99团受罪?
看得出她心里所想,孙景曜说:“我不想靠我爹,这样是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的,我要让他承认我。也想让你承认我。”
......虞重水真的惊到了,原来这孩子玩真的。
“孙夫人同意吗?”虞重水环抱双臂:“她不会什么时候杀到我办公室吧?”
孙景曜抿唇,不好意思地笑:“我妈姑且是同意了。”
既然对方父母都没有意见,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虞重水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好好训练,争取当个小队长。”
孙景曜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小队长有优待吗?”
虞重水:“......可以进出办公室算吗。”
孙景曜暗喜点头,嘴上答应:“我会加油的,团长再见。”
等了许久,第二轮训练都要开始了,虞重水才走过来,申链三分火气都要升级成五分了。
“喂,团长,你敢不敢跟我切磋?”
虞重水刚刚把蒸馏水瓶打开,就看到个断眉的老兵盯着自己瞧,语气十分不尊重,看起来是个刺头。
环顾四周,F99团03队的所有士兵都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整齐划一规整,颇有威慑地默认了申链的无理挑衅。
看来是下马威啊。
虞重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坐在边上晒得发烫的石头上,问他:“你叫什么?”
申链上前一步,规矩是很完整,但是语气可一点不尊敬。
“申链。”
他这个模样,让虞重水想起了自己在部队的青涩时光,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小孩护短起来都是一样的要命。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众人愤怒的目光里她道歉:“对不起没忍住。”
虞重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凝视,又看向申链,问:“你想怎么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