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习状态好极了。

杀题像切菜鸡一样，正在无限暴走中。

照这样下去，这次月考要上天。

超屌。

我保持在亢奋的状态，充实自己的生活。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会突然想起那天的话语。

一起出去走走吧。

我跟唐妃妮，并肩走入操场，走至操场边的看台，拾级而上。

说着话。

她幽幽说道：“你记得吗，有一次晚修我们在教室做题，他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接，也没有怎么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因为，他又跟我表白了。”唐妃妮耸耸肩，颇为无奈的样子。

“哦。”我回答。

我当然知道话里、没说出来的那部分的意思，她想告诉我，如果有人跟她告白，她会烦恼，青梅竹马的告白尚且如此，何况是我？

于是我问她：“你不回我短信，也是在生我的气咯？”

唐妃妮轻轻点头：“有点儿~”

故事到这里还是可接受的。

起码我们选择驻留的地方，我曾在这里拥抱过她，安慰过她，那时她对我敞开心扉。

“好吧，我又给你造成困扰了。”我抱歉地笑笑。

“没事儿，习惯了。”唐妃妮抿抿嘴。

我们坐在略显冰凉的石阶上，任夜风呼呼地吹着。

有点儿冷。她的两只手捏在一起取暖，我的两只手也拼在一起抱团，而我和她，却相隔着半米的距离兀自受寒。

我脑海中想过很多画面，霸王式的抱住，绅士式的请求，或者花花公子式的动手动脚、使坏。

最终我被选择了非我式的优柔寡断。

人生会经历三次成长。

第一次成长，是发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的时候。

我正在发现这个事实。

“可我……我……”

酒壮怂人胆，我果然是怂人，离了酒，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唐妃妮说。

“我想说……我就是……”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面对面的表白，比间接的告白，可难多了。

尤其是，深情的时刻。

她眼里闪着期盼的光彩。

我明白了，她在等我说出口。

“我喜欢……”

“我上周跟他见面了。”

两句话同时说出口，正巧在不巧的时候。

“啊？”

“哦。”

机会稍纵即逝，越是难把握的事情，越应该果决的。

我俩相视而笑，为彼此间的不默契。

“上周？昨天吗？跟谁？瞿帅啊？”我说。

“嗯，我答应他了。”唐妃妮低着头，捻着校服裤子上跑出来的一丝游线。

原来我不知道的是，那天我们滑冰之后，她和他还见了面。

她还答应他了。

真是可恶。

“答应……什么？”我小声地说。

有点怯。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雾气扑在脸上，冰冰凉凉。

“他参加了我们学校……他们学校的歌手比赛，决赛在这个月31号晚上，让我过去看，我答应他了。”唐妃妮说。

“哦，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说。

“你以为什么？”唐妃妮眨着大眼睛。

“没，没什么，你知道的。”我尴尬地笑着，腼腆地挠挠头。

“嗯，我知道，”她伸伸腿，伶俐的眼神望着远空，道，“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你对我的，那种想法。”

“什么时候察觉到的？”我说。

“很早的时候，只是不确定……或者说不去确定而已，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十班的那个，你好奇怪。”

原来，我才是愣头青，连唐妃妮都意识到我喜欢她这件事情了，我却一直在对自己隐瞒。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我在滑冰场与她牵手时，从我买水给她之日，从我拥抱她的夜晚，还是……时间向前迅速推移，某次，某不经意间，某举动，历历在目。

或是，当我遇见她的第一眼时，便已经决定了。

“那么，我都说出来了，你也应该表示一下你的态度吧。”我说。

这样的聊天方式，就像在剥一个未熟的鸡蛋，要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不能轻易去触及那层薄弱的膜，因为一旦不小心，就会造成破坏，造成伤害。

唐妃妮想了想，说：“你知道吗，其实你的一些话对我是有帮助的，31号那天，他会向我表白，我决定答应他了，我要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什么事都听爸爸妈妈的，貌似我现在的想法不知不觉被你影响到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

话题在“我和她”和“她和他”之间跳跃着。

犹豫的人不止我一个，唐妃妮也是绕了很大的弯，才说出了重点：她将答应他的告白。

夜晚的狂风像扇人耳光一样呼呼作响，刮得我难受。

“沙子一定很大吧？”唐妃妮说。

“对，沙子太大了。”我说，揉揉眼睛。

“你没什么想要说的吗？”唐妃妮说。

“没啊，我要说什么？”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才想起来应该给些祝福，道，“噢，很好啊，你就应该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感情，这是好事，既然是受我的话的影响，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呵呵。”

她看看我。

“感谢你吗……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以后，都要保持距离，这样，对我们两都好。”唐妃妮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却是我承受过的最沉重的打击。

保持距离？

为什么？

表白不成难道就连朋友也不能做了么？

也许我不应该生她的气，她当我是好朋友，她照顾到我的感受，所以才会这么言辞柔缓的。

她有她难言的苦衷，就像她必须要应付父母的质疑和查问，而我却在加深她的烦恼。

我该有些气量，可我还是失控了。

我站起来，站在她面前，站在低一阶的石阶上，微低着腰，站了许久，静静地望了她许久，又爱又恨，又气又怜。

看着她带着些许歉意的神情。

楚楚动人呐。

借着冲动，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你干嘛！”她慌了。

我贴近她的耳朵，说：“抱一下，一下就好。”

唐妃妮本欲挣脱，叹了口气，任我抱着。

半饷，她推推我，说：“你可不可以乖一点，你只知道这样很酷，却不知道带给了我怎样的困扰，再这样我真的没办法面对你了。”

好无情。

我好蠢，好端端的表白做什么？

好端端的喜欢她做什么？

可就是遏制不住，在今天之前，我内心深处，一直天真地认为，她和他没什么，他们只是青梅竹马，又没有真的谈恋爱，没谈的根本原因，一定是因为不够喜欢。

我怎么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连天真的一面都出来了，感情果然盲目得可怕。

闭闭眼睛，有点想哭。

我闻到她身体的清香。

突然很想很想亲她。

咬着牙，终于还是忍住了亲吻她的冲动，因为我喜欢她，特别喜欢，所以不希望破坏她的纯洁与美好。

但我是坏人嘛。

嗯，坏人……

么哒。

空气中细微的暧昧声，是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真没亲到，做样子而已，最多只是轻轻地点到。

唐妃妮慌死了，一把推开我。

我脚下踩空，跌了一级，又退一阶，差点摔下去。

唐妃妮站起来，手慌张地擦着脸，皱着眉头，生气地看着我，说：“你干嘛！你很恶劣欸！这就是你喜欢人的方式，连对方的感受都不管了吗！”

“没亲到好吧，逗逗你而已。”我说，抹抹嘴，带上些许邪邪的笑意。

“还说没亲到？”唐妃妮不满地说。

“你愿意说亲到就亲到咯，那我可要补亲一个，不然就被冤枉了。”我说。

“你……”唐妃妮恨恨地瞪着我。

我望上走了两阶。

两人站在同一阶上，我又可以身高压制她了。

这种感觉，怎么看怎么般配，可惜有点遗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唐妃妮捂住自己的嘴巴，怒目圆嗔，恨恨地盯着我，深怕我强了她似的。

也对，我笑得太坏了。

“哈哈，你也太较真了吧，我们还真就是恶作剧的，我早有喜欢的人了，没错，就是十班的余颖，情书都写好了，就差向她表白了，怎么可能喜欢你，真心话大冒险而已，昨晚喝多了，酒后胡言乱语，算我错了，对不起，你不会生气吧。”我向她做了个致歉礼，话就像脱缰野马一样狂飙。

唐妃妮呆住了，迷糊地眨眨眼，手也放松地放了下来。

“这样啊，吓我一跳。”她突然也笑了，释怀了的样子。

难道她不是应该很气愤地给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教育我不要胡乱恶作剧吗？

爱情中，许多抉择多么微妙，难以道清的姻缘。

固执，被唐妃妮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