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力学英语”这件在预想中不应该是现在就发生的事情,它提前到来了。
因为她。
我嘴贱向唐妃妮吹牛说:英语这种靠死记硬背的科目,只要我耐心点,随便能及格。
然后我似乎把自己吹的牛当真了。
日复一日故作耐心地背单词、做题、听英语带子,还有在宿舍大声朗诵。
有时会突然地茫然,如果不清楚一件事除了考试还有什么用处,而又不得不去做。
迷茫时,我跟唐妃妮讨论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她说:“学习是为了考上好的大学,让爸爸妈妈省心。”
学习竟然不是为了增长知识?我嘲笑她。
“学习先是为了增长知识,然后才能考上好的大学,有更好的条件,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实现更多的价值。”
增长知识、实现价值有很多方式,应试恰恰是最浑水摸鱼的一种,与其说“实现更多的价值”,不如说是为了拿更多的工资。我又膈应她。
她说:“学习是锻炼思维,能提高自己接受和理解事情的能力。”
学习到的真的是锻炼思维吗?难道不是固定的一条条答题套路?
找茬嘛,洗地党能说出种种好,黑子自然也能找出种种不好。
为什么学?是在成长的特殊阶段,存之于心的一种困惑,答案很多,但没发现哪个是比较充分的,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自然而然地消去、遗忘、变得不重要,或不再深问。
只是,这阶段,有的人会很漫长,有的人会很固执。
以至于在巨大的迷茫中迷失自己,陷入痛苦的挣扎。
“讨论”到最后,唐妃妮抓狂了。
她说:“学习是为了让你吹的牛成为事实,说了又做不到的话,我看不起你!”
“是是是,为了打你脸,我必须得好好学。”我习惯性表现得玩世不恭。
然后唐妃妮生了我一天的闷气。
第二天随着我满脸笑容的道歉,外加毕恭毕敬递上尺子,伸出手掌让她“惩戒”,脸色才终于好看了。
还真的打了。
我当然不会让她如意,在被打了数下后,手突然一偏,正抓在了她挥下来的手上。
“你干嘛!”
“条件反射啊,手心被拍,手指会自然弯曲,然后就握住了你的手,这个解释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应该还算合理吧?”
“那你可以松开了吗!”唐妃妮涨红了脸,瞪我。
“再等等,你用那么大力,反应肯定会比较强烈。”我说,继续不要脸地抓着她的手。
她哼了一声,不再跟我废话,果断挣开了我的魔爪。
后面,突然写了个单词给我:responsibility。说这个单词是责任心的意思,你要记住。
真是莫名其妙。
打闹归打闹,她仍会时常监督我的学习进度,给我解答,甚至会一个一个单词地帮我释义,教我准确发音,耐心细致之程度令人感动。
此间的她,就像我的私人家庭教师。
有时候我觉得,她比我还重视我的成绩,因为我重视的其实是对她说过的话。
难道不是吹牛吗,何时上升到了承诺的地位?
上课、听讲、做题。
放学、吃饭、洗澡、闲聊、嬉闹。
校园生活总是这般单调,多罗列几个关键词,也许就能概括得相当完整了,快乐烦恼均在其中。但是反过来,这些关键词,于每个人,又能扩展出一个巨大篇幅的专属故事,每个人都不一样。
因为,青春是那样珍贵,我们想留下的东西太多了,哪怕是一次掰手腕、一次抢笔擦、一次传纸条、一次和同学的斗嘴、一次开小差被老师抓到,都是那么令人怀念的经历,逝去了就不会再有的,单纯的小美好。
而关于那些痛憾,发生了,便无法回去修改。
我和唐妃妮期中考试后的新同桌关系,相处得还算和睦……如果忽略掉一些不吵不舒服的呛嘴。
唐妃妮的校园生活很有规律。
她喜欢日复一日,喜欢一天比一天进步、逐步接近大学梦想的感觉。
这个强势的女生,锁事可不少,又是学生会的部长竞选,又是参加绘画比赛,忙着一大堆事情,还能精神百倍,应付自如。
唐妈妈真应该庆幸能有这样聪明乖巧的女儿,没事不多夸奖就算了,竟然还不知怜惜地批评和怀疑。
至于她“准早恋”的事情,或许是她和父母间唯一的矛盾。
唐妃妮和瞿帅的远程暧昧仍在继续。
她和他时常通过短信息保持联系,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被冷冰冰的晾在一旁,不管我是想问问题,还是想捣乱,都被唐妃妮的一句“等会啊,哎呀别吵”给挡开。
由于我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她不再遮遮掩掩的,偶尔还会跟我说上一些。
然后,等到她脸上的痴笑消失,才把我重新召唤回去,我是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好吧,我是了。
我连想问什么可能都不记得了,气火。
跟我说话说到一半又看手机,气火。
那个叫瞿帅的家伙怎么这般烦,明明唐妈妈不让他骚扰唐妃妮了,还整天发信息,青梅竹马了不起啊,气火。
我总是很气火。
可我为什么要气火,早恋这种事情,我向来是很赞成并且很向往的。
某天,因为一道很难的数学题,我们放了学还留在教室。
手机屏幕亮了。
她看了两眼,就放到一边去了。
认真解题。
然后,手机屏幕又亮了。
“你的手机在闪,是不是他又发信息来啦?”我装作不经意地说。
“不管,”唐妃妮看都不看一眼,接着微微得意地说,“这道题我快算出来了,嗯呵,我就说我能做出来。”
居然不理,还超认真地继续做题,而且就像这道题跟她有仇一样,演算中带着股狠劲。
刚才积压的信息也没回,那可是她的瞿帅啊!
通常每当放学后,她总会先跟他说上几句话的。
闹别扭了?
我的思绪已不在题上。
动笔象征性地算算。
紧接着,她的手机又闪动了,这次是电话,我很清楚地看见,“瞿帅”这碍眼的两字。
这是我见过最讨厌的两个字,想把它从字典里删掉。
我挠挠她的手臂,小声提醒道:“瞿帅的电话呐,不接吗?”
唐妃妮停下笔,拿起手机,看了两眼,丢在抽屉里,淡淡道:“不接了。”
继续算题,答案呼之欲出。
但我仍在糊涂中:“吵架了?”
比起其他所有遇到的难题,我只想读懂唐妃妮。
她默不作声,认真算着,终于得出答案,很兴奋,抚抚散下来的刘海,稍显迟钝地回答道:“噢,没吵架,他跟我发无聊的信息……所以不想理他。”
“什么无聊的信息啊?”我好奇地说。
“你很八卦欸,专心做题可以吗?”唐妃妮说,瞪了我一眼。
“好,看题。”我装作不屑的样子。
乖乖看题。
突然很想写点什么。
写一些爱情的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