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每个礼拜一早上的班会课都是乏味的,因为通常它不乏味的时候,就是我们中有人中枪的时候,有时是躺枪。
记性太好也是刘凯丽的缺点之一。
工作那么辛苦,还总能做到不放过学生犯的每一个错误。
在差生部落与镇压军统帅刘凯丽的第二回合较量中,我们成功将“害虫榜”更名为“激励榜”,捍卫了每一个同学做人的尊严。
只是,革命总会有牺牲。
看,刘凯丽那张越说越气的脸,大概不是想杀人?
“老师怎么都想不到,咱班竟然有学生敢做出的这样的事!非常令人震惊,擅自擦掉后黑板报的内容,是想破坏家长会的顺利进行么……这次只是擦掉害虫榜,下次是不是要私自改电脑系统里的成绩单了?勿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都没学过吗……好的不学,专想些歪魔邪道……多的老师也不想说了,是谁自己承认吧。”
呵呵,明明就说了很多,还好意思“多了不想说”。
我做贼心虚,下意识地看看唐妃妮。
她斜眼瞄了我一下。
那眼神,比先前温和多了。
突然想试试她会不会顾念昨夜的一抱之情,对我网开一面。
就喜欢挑战。
所以我继续稳稳地坐着,并没有急于伏法。
刘凯丽望了一圈见没人动,恐吓道:“老师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某同学,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什么?已经知道了!
我毕竟太年轻,不堪一吓,生气地看向唐妃妮,用眼神质问她:说好的我会自首,竟然还出卖我,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邀功领赏么!
唐妃妮则是冤屈地抿嘴皱眉,摇摇头表示她没说。
我回过神来,想起刘凯丽这招唬骗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
好阴险,差点中计。
不过不晓得我刚才的小动作有没有引起注意。
我看向刘凯丽。
果然,刘凯丽盯上了我,一直死盯着看,瞅得我浑身不自在。
居然用这么可耻的招数逼我投降,好不要脸!
全班同学都安静了,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
“是你吧?”
刘凯丽开口了,也没有点名是谁,习惯性把班级的气氛搞得很窒息。
有时我会怀疑,老师只是她的表面身份,而她的真实身份是特务,精通神行太保、千里眼、顺风耳、读心术等多种绝技。
该死,被这么牵着鼻子走。
我心里不快,不是很想这么轻易屈服。
正在这时,只见唐妃妮轻轻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刷”地书写。
写完悄悄地往我这边推了一点,伸手到桌子底下碰我。
四个写得比较大的字:自己认错!
“呼~”我叹气,皱眉,倏地站了起来。
“嗞——”
椅子划动地面的声音,乘二。
另一个声音来自我身后。
我好奇地扭过头去,惊了个呆。
刘好汉这个傻吊怎么也站了起来?!
刘凯丽道:“你们俩个做的?”
“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果断的回答,乘二。
另一个声音还是来自最后一排的大傻冒刘好汉。
“是我。”
“不,是我,真是我。”
“不,我成绩比较差,是我。”
“不不,我胆子比较肥,肯定是我。”
……
我竟然和刘好汉吵了起来,在这节骨眼上……
不少同学“扑哧”一声忍俊不禁地笑了,原本严肃的氛围一下子全不见了。
我们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把气氛搞得很活跃,和刘凯丽简直就是天生的敌人。
“啪啪啪!”
教尺敲打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凯丽大法官还没喊肃静,陪审团就自觉安静下来了。
我和刘好汉也悻悻停止了争吵。
假装悔恨地低着头……免得脸上那一丝憋不住的笑意被刘凯丽看去,又要大发雷霆。
刘凯丽轮番打量我俩,气躁道:“到底谁做的,讨论好没有!”
“我做的。”
我俩再次一同回答,然后都很识相地直接闭了嘴。
心里暗骂对方是白痴。
“既然那么喜欢擦黑板,那你们就轮流擦两个星期黑板吧,还有一千字悔过书,明天交给我。”刘凯丽不想跟我们浪费时间了。
就这样,在刘好汉的竭力作死下,我们再次成为难兄难弟。
倒是把唐妃妮给听糊涂了,因为在她原本的意识里,认为是我一个人做的。
“原来是你们两个做的?”她说。
“没,真是我一个人的!”
“那他怎么也站了起来啊?”
“鬼知道,大概他脑子坏掉了。”
我有些无语,还是第一次发现解释个事情那么吃力。
当堂一下课就往后跑,逮着刘好汉,狠狠地掐了一架。
“你傻啊?”
“你傻啊?”
“我干的你没事接什么锅?”
“我考不好关你屁事,你没事为了我冒什么险?”
“谁为了你了?”
“好好好,那你就不能机灵点,看到我站起来,直接甩锅都不会?”
“咱能有点默契吗?”
“能吗!”
……
旁边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争吵的结果,自然“反目成仇”,互相推卸“擦黑板”的任务,吵得不可开交。
吵完后不由得舒服了许多。
这才是我们正常的关系啊!
相视一笑,表面勾肩搭背,暗中毒手互掐。
当天的班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调整座位,作为每次大考后的例行项目。
惯例,刘凯丽换座位的逻辑永远这么简单直接,好学生坐好位置,差学生坐差位置,至于某些成绩有进步但纪律还是很勉强的……
“唐妃妮、李行客,你们出来一下,其他同学自己先看会书。”
刘凯丽把我俩单独叫出了教室。
教室外阳台,晨光熹微。
“知道老师把你们单独叫出来干嘛吗?”刘凯丽不清不楚的开场语,不吓死人不舒服。
“不知道。”我正因为被罚擦黑板的事耿耿于怀,散漫的说。
而唐妃妮看起来有点紧张,骄傲的头低低的,手也在捻着衣服的下沿。
于是,我后知后觉地想到,她一定是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担忧,昨天晚上我们在操场看台上的拥抱,我抚摸了她的头发,甚至靠近她耳朵说话……
难道刘凯丽手眼通天到了这个地步?连这种私密的事情都能知道?!
否则为什么同时叫我们两个出来,又正好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千万别是啊。
我倒无所谓,毕竟扛了那么多年压,这点事最多也就口头警告,告知父母,然后跟老爸老妈再解释一番,解释不通就吵一顿算完。
至于唐妃妮,我想她就惨了,她父母连她还没明确应诺的早恋都要插手,而且还十分强势地安排转校,企图直接断决后患,这下若是知道她在新的的校园里跟男生“私会”,并且“抱抱”,岂不是要大闹一场……
我心里烦闷,为唐妃妮默哀。
等待着刘凯丽的宣判。
真想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给予她勇敢面对逆境和不解的勇气。
如果真的因为这事吵起来,真想跟唐妈妈好好理论理论,教教她怎么庆幸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女儿……
此刻我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刘凯丽缓缓道:“是因为调整座位的事,等会老师会把座位调整一遍,有点事想问问你们。”
靠!早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