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337年,锦玄帝晏安出生于南锦文城,其母不止何名。
――《锦朝前传》
郗婉人手指探上剑柄处,失笑消失在房内,能活着已是足以,比起她们那不知所踪的哥哥,她们何其有幸!是喜是忧,而又何在于乎?
流光似是利剑,猛地隔断了一段时光,让人恍然间就匆匆不觉其消逝了,南锦四季不是过于分明,即使冬日里也有青木伫立,外间风寒而已,窗户被风打得啪啪响,丫鬟小欢见此立即上去把它再次关好,甚至还拿块竹板钉住这破败的窗,房内炭火盆烧的红彤彤的,热得小欢有些额头发汗。
郗渺人躺在软塌上,额鬓发丝黏住在头皮上,她合上双眸,浅唇抿住,睡得及其深沉。
这里刚才经历过一场血风腥雨,此时房内接生婆和一些小丫鬟都歇息去了,只有小欢在塌前服侍,适才婴儿啼声连连不断,小欢急得满头大汗,因事情紧急还未找到奶娘,她抱着那小孩子千哄万哄才是哄睡着了。
小欢抱着那红着的还未有白嫩嫩的孩子,低头细看,后吃吃而笑,她早就听闻夫人怀有身孕,终于是今日生了,思及此,小欢念起夫人歇息之前给这孩儿起的名,不禁拧眉,嘴里低声自语道:“怎的取晏安之名?安为平安宁静,这晏字……”
“欢儿,拿水来。”
小欢寻思之间,听到主子吩咐,弯腰过去把晏安放置木匠给打造的软床上,忙手捧一杯温水递到塌前,郗渺人眼神淡淡瞥过那小人儿,蹙着眉毛饮下那热水,才方觉身体痛意轻了一些。
“夫人,你再休息些会,分娩之后月余才能下塌,更何况你身体娇弱,不宜起床。”
郗渺人喝完水就想穿上绣鞋下塌看看那人儿,小欢适时止住,然后浅笑道:“若是夫人想看少爷,我这就将他抱来。”
想?郗渺人听闻这字眉宇间飘过几种奇怪思绪,她垂下眼帘,翘而长的睫毛懒散地搭在下眼皮上,面容因气力不足而更为惨白,连皮下血脉纹路都隐隐约约看的清。
“不必了。”郗渺人的声略微沙哑,她眼边黑影淡淡,精神状态并不好。
小欢困惑瞧了郗渺人一眼,服侍着她躺好,想来分娩时是累的紧了,郗渺人刚躺下不久就安稳睡去,小欢又走到晏安那边盯着那个小家伙,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明明夫人喜欢少爷的紧,怎么会露出那种奇怪神色来,好像是厌恶?亦或者淡漠?
经世不多的小欢哪里猜的透她主子的想法,只得叹息摇头继续照顾着这随时要醒来的二人。
与此同时,府院另处,林间风阵阵吹过,似乎今年冬天格外寒冷,郗婉人也穿起袄裙来,仍旧是她的风格,黑上袄间淡淡刺着几朵花,下裙是正红,裙摆处是一道又一道长绣纹路,她三千乌发随处散落,丽人面容寒冷,似是结了冰的冬日梅花,她手里正打开一小纸。
是早些时间的消息了,然她不能释怀,夏中时分,北盛帝赐婚明秀公主苏秦染于晏侯爷,郗婉人瞅着那寥寥数字,心不知是何种滋味,姐姐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是为了此人,而这人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些!
想此郗婉人在另卷纸上着墨几笔,早在郗渺人分娩之前她就有说,飞鸽传信西荒王让其来南锦把安儿带走,这几笔下笔着实困难,郗婉人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处略微下垂,可也知这是万全之法,总不能让她们二人打仗之际带着幼儿吧!
短短月余过去,那西荒王爷准时在那日夜间到达,大红色的披风在这偏僻小城里格外显眼,以至于郗婉人在街角一下子就瞅到那个人,流光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着白衣的清雅女子,笑颜如花,正盈盈笑着看着长街灯花。
流光遥远就看到街角那人,拉着身边女子款款而来,迟疑片刻言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可是那人妹妹?”
“嗯。”郗婉人不咸不淡言道,从表情到动作可谓冷漠无比,她这番样子倒是让白衣女子暗自欣喜几分,来时的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
三人匆匆行至到府院厅堂里,那厅堂被捂的严严实实,三人进来之际郗婉人就转身将门栓搭上,厅内放置几通明的火盆,让刚经历寒风凛冽的二人顿觉浑身暖洋洋起来。
白衣女子转着眼珠子把整个厅内打量了个遍,厅内物具摆放恰到好处,还有些花草在各处,山水墨画竖挂,清风柳河桥长屏风,厅内最上方浅浅一贤字,算是稀奇特色了!她心里不仅疑惑这府院的主人是何等人物,每个物具都是极为讲究的,尤其是那些花纹,称得上是美轮美奂!
郗婉人礼貌性给二人沏茶后,朝流光微微颔首退到屏风后,从侧厢房唤出郗渺人二人,郗渺人踩着碎步缓缓朝厅那边而去,往日鹅黄上袄变为了青色,袄间勾勒出青竹影,映得她眉目甚是清秀,白锦长裙坠在地上羊绒毯,却不会分毫阻碍她前进。
小欢抱着笑眯眯的晏安站在郗渺人身后,那小孩子今日格外喜悦,笑出了咯咯声,一下子让他成为了厅堂上的焦点。
“王爷可不嫌我这孩儿烦吧?”郗渺人坐在面南位上,浅浅含着笑花言道,许是怕那白衣女子误会,她语气中多了几分疏离。
那白衣女子也是个机灵人物,虽说见到难得的双生子略微诧异,然很快调整好对郗渺人报以善笑。
“这位是……”郗渺人故作迷惑问流光,最后一字渐渐拉长,后悄然无声。
“不怪你笑话,想来再不用多久,就是我大婚之日了,当然,旁边这位叫陆无忧的女子,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流光大大方方地说道,转头望着陆无忧之时眼里柔情满满,陆无忧强挂起一抹笑容,对流光弯起月牙般眼眸,里面荧光烁烁,让人心动。
郗渺人正抬手押茶之际,不经意余光瞄见那女子诡异之色,手指顿然未久,继续将茶一饮而尽,转而她看着流光,好若未察觉什么不对,郗渺人眼眸眯起,忖度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个男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