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死。据说她有隐疾，咳血而死。”林解芳回忆着往事，缓缓道：“我记得先皇后身体一向不太好。她生完长公主后，就再也无法生育。后来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十日里总有七日是病怏怏的。杨家怕其他嫔妃生出太子，威胁先皇后的地位，所以才在杨家又选了三个美人送进宫里……”
这一点宣华也是知道的。
“可是，我听人说……先皇后的死，和现在的杨皇后有关系。”她疑虑的是这个。但她这个说法，对林解芳来说，无疑是重磅炸药。
林解芳眉心一跳，面露惊骇之色：“你从哪里听说的此事？”
“莫非芳姨你从没有听说过？”宣华盯着林解芳的表情。
林解芳摇头：“现在的杨皇后，是先皇后一手扶立上来的。她们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关系极好。先皇后临死前，亲口将长公主托付给现在的杨皇后。怎么可能……”她满脸尽是不信之色。
“或者，那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宣华想起司马元嘉和那赵嬷嬷的对话，微微冷笑。在宫中哪里有什么好姐妹？别说是这远亲族妹，就算是嫡亲的姐妹，又哪里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林解芳终究还是太单纯了些。
“既然杨家选了三个美人入宫，为何最后先皇后偏偏属意了现在的杨皇后呢，而没有扶持另外两个呢？”
上一次夜谈林解芳告诉她，的都是有关她母亲柳霓裳的事。关于其他嫔妃的事，并没有说到。这一次，宣华却根据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其实三位美人入宫后，先皇后从样貌、性格等多个方面，仔细考察了她们。最出色的并非是如今的这个杨皇后。只是，其余的两个杨氏美人，一个虽美貌，却徒有其表，屡次冲撞先皇后。另外一个虽秀外慧中，性格孤傲，却跟先皇后一样，生养不出孩子，自头一胎滑胎之后，再也不怀不上。”
“所以，这有现在这个杨后，最得先皇后心意？”
林解芳点点头：“只有这个杨后，大方得体，性情温婉，而且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先皇后病重，她侍奉汤药，不离左右。同是姓杨，先皇后不提携她，又能提携谁呢？更何况，她第一胎就生下了皇子。有了这个皇子，就保证了她在后宫的地位。先皇后也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先皇后入宫后一年，生下长公主司马元嘉，之后再也不孕。一年后，杨家送美人入宫，如今的杨皇后得了圣宠，一年后生下了太子司马俊。两年后，我娘亲才诞下了我。这之前的几年，为何我娘亲一直未有身孕呢？”宣华皱眉道。
“因为太后娘娘一直给你娘亲用了避子汤。”林解芳苦笑。
“为何？”
“因为无论是杨家人，还是太后娘娘，都不会允许一个身份卑微的临御宫女生下皇子。”林解芳低下头，嘴角一片苦涩。
“那父皇的意思呢？”宣华忽然觉得心头有些梗塞。
“他……他那时无能为力。而你娘亲，却不想他为难……说起来，是你娘亲自己自愿的。她想要的，不过是呆在你父皇身边。”林解芳摇了摇头。想起过去，不由深深一叹：“她也是个死心眼的犟女子……”
“所以，直到杨皇后生下了太子司马俊，她才能怀孕生下了我？”宣华感觉自己心头有些喘不过气。难怪，明明娘亲才是父皇的第一个女人，但她却不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印象里，已经没有了父皇的影子。
“芳姨，我出生的时候，父皇开心吗？”她不自觉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解芳一怔，随即却是一笑：“开心，自然是极开心。那个时候，匈奴犯境，你父皇领兵在外，得知消息后，很快就赶了回来……”
“是吗？”多么遥远的事，遥远得没有了记忆。宣华觉得鼻子酸酸的，仰着脸，不让眼泪滴下来。“我出生的时候，父皇并不在洛阳？想必那个时候，娘亲一定过得很艰辛……”
“是，其实那时你娘亲的情况非常凶险。若不是十五皇叔，恐怕你根本不可能出生。”林解芳一声喟叹。
“十五皇叔？”宣华虽知父皇兄弟众多，却从未见过十五皇叔。奇怪的是，上一世她在宫中，也很少听到过有关十五皇叔的传闻。
“你可能没有听说……十五皇叔早逝，郑太后悲伤过度，宫里的人都不敢多提他的事。他是郑太后的幼子，是你父皇同夫同母的亲弟弟。”林解芳语气中满是惋惜。“他是个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宣华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是完全漏掉的一个人。“芳姨你可以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他是个逍遥王爷，很早就自请去了封地。关于他的事迹，的确甚少……”林解芳摇着头，微微蹙眉。“你娘亲怀你的那时候，不慎失足落水，正好被回京探望太后的十五皇叔救了起来，才保住了你母子的性命。后来，你娘亲为了感谢他救了腹中的胎儿，让他给刚刚出生的你赐名，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你十五皇叔给取的……我那时正好陪着你母亲，见他一次，依稀记得他长了一张温和的脸，虽不如你父皇英俊，但笑容却很可亲……”
“他是怎么死的？”宣华忽而问。
“回封地的路上，马受惊……十五王爷被摔下了马背……”林解芳眼神黯淡，似乎很是感叹。“太后疼爱小儿子，想要他留京。十五王爷十分孝顺，本来答应了太后，要留在洛阳侍奉左右。但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执意回封地。在回封地的路上，出了这番意外，太后娘娘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得知了凶讯，太后娘娘当场吐血，后来大病了三个月，整个人都苍老了……”
宣华心中一颤，奇怪的感觉更甚，但到底哪里奇怪，她却说不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