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满头冷汗,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连沈九华都察觉了不对,面色冷凝,道:"小姐究竟是生了什么病,怎么连呼吸都快没了!"
大夫被震得浑身一颤,手脚发软,直到看见门口那抹窈窕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爹,听说姐姐着凉病倒了,女儿特地送了燕窝炖鸡汤来。"这声音轻软娇媚,如黄鹂出谷,叫人耳目一新。
沈琼华的眸中温情流转,大有同情怜惜之意,一身红罗裙衬得她越发清丽娇媚,满室生辉。
沈九华紧绷的面皮柔了些,欣慰地说:"知道你素来关心家人,但近来天冷,你少出来走动,可仔细些身子。"
沈琼华娇笑:"不要紧的,还是赶紧看看姐姐吧。"
听着这父女俩的交谈,秦侯爷的面皮一抖,也难怪温婉在相府的地位会低进尘埃,有这样一个千娇百媚又善解人意的嫡妹在,沈相哪里还能看到沈温婉。
看着外甥女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秦侯爷直勾勾盯着大夫:"说,温婉究竟生了什么病!"
大夫直起腰,恭敬道:"是风寒。"
秦侯爷大喝:"混账!还不说实话!"
他本就剑眉朗目,一身正气,又是在高位久了不怒自威,一声怒喝便叫大夫再度说不出话。
屋外下起了雨,一道闪雷直直劈下,几乎将天下撕裂,很快豆大的雨摔得窗户"噼啪"乱响。
沈温婉轻轻皱起眉,直起身子,目光轻柔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秦侯爷身上。她心头发紧发酸,面色却很寻常,道:"舅舅怎么来了?"
"原本来商议你娘亲迁坟的事,就听说你病倒了。"说到这里,秦侯爷还心有余悸,拉着沈温婉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老泪纵横。
她的娘亲生了她不足满月就去了,她一人在相府无依无靠,全京城谁不知沈相的掌上明珠是沈琼华,而怯懦的沈温婉就是她的陪衬。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来上午膳?"秦侯爷皱着眉,连带着看沈九华的目光都变得探究起来。
阿秀赶紧道:"玲儿,上菜!"
玲儿很快送了膳食来,进屋时被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眼沈琼华,顿时连盖子都不敢掀。
"玲儿,布菜!"
这么温柔的声音却惊得玲儿一个哆嗦,她僵着身子,却被阿秀推开,还是阿秀将菜端到了床榻边上。
三菜一汤里的菜是发黄的青菜,油汪汪的肥肉,几乎看不见肉的鸡骨头,还有一碗蛋花都看不见的清汤。
秦侯爷沉吟:"堂堂相府,连主子的饭菜都供不起了?"
沈九华的眼狠狠一缩,相府这等富贵,可到了沈温婉这里却这等寒酸,还被秦侯爷看到...
他一把砸了茶杯,杯盖碎渣划开了玲儿娇嫩的脸,她不住地浑身颤抖,却强撑着说:"菜色是清淡了些,但小姐的身子向来不好,小厨房说要饮食清淡。"
沈温婉也含着笑道:"娘亲说了,我身子不好,虚不受补,真正能养好身子的啊,还是得靠这鸡汤,里头可是放了药膳的。"
她正笑着喝汤,却突然面色发紫,眼看着就吐了口血,直接喷了秦侯爷一身。
沈琼华的笑意僵住,尖锐的指甲掐进掌心才站稳,连大夫也哆嗦着缩在了角落里。
任凭他们惊慌,沈温婉的表情却是那样平静,仿佛自己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茶水。
秦侯爷指尖发颤,见沈温婉唇色发紫,眼眶发黑,明显是中毒之兆。
沈九华也愣住了,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当他是死的么!
玲儿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磕头,头皮都给磕破了,哭叫不止:"不是奴婢,不是奴婢,这菜是小厨房的人经手的!许是他们对小姐怀恨在心,才动了歹心!"
沈温婉面露疑惑:"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喝完药膳总是会吐血的,大夫只说这是寻常,只要出了血才是好的呢。这叫放血,给身子排毒的。"
沈九华全身的血几乎逆流,面色涨红,心里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完全给堵塞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药膳,根本就是催命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