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是哭着跑出去的,我也知道她很伤心,我想要追她,可是除了疼痛的左半张脸孔,我的心脏竟然也在这时候猛地一抽。
“刘芳!”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刘芳喊,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像是新生动物嗷嗷待哺所发出来的那种嘤咛,我向前一纵试图抓住刘芳飘荡在门边的衣角,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狠狠地撞上了墙角的饮水机……
公司原本配置的饮水机前阵子坏了,上下楼折腾着去买瓶装水饮料什么的也不是很方便,于是也不知道是谁打哪弄来了这么一个头重脚轻的老式机器放在角落里,虽然晃晃悠悠不怎么稳当,不怎么美观,可毕竟是解决了大家的问题。
我这么一撞可是不得了,饮水机随即摔倒,装纯净水的桶子掉了出来,饮水机里本来的液体也都飞了出去。
我很不幸的被下落的桶子砸了一下,虽然试图抓着墙稳住身体,可我没有成功。桶子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几乎满满的一桶水哗哗的往外流,很快就流了一大滩……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围上了一大堆的同事,梁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一边拽我,一边呵斥众人,“大早上都不用上班吗,围在这里看热闹天上就能掉下人民币还是怎么的?”
众人讪讪,圈子散开了一些,却仍旧不肯离去,梁姐气的没办法只能招呼另一个同事,两个人一起将我扶了起来。
倒不是被摔得多严重,只是这么突如其来让我愣了神,我自己都忘记要自己爬起来了。就如同多年之前初遇苏墨琛时的情景:我狼狈的坐在地上,他松开咬着的番石榴的果汁吸管,抬起脚尖,冷冷的看着黑亮皮鞋上那个突兀至极的运动鞋印子,残忍而又嫌弃的对我说,“你是关系户吧!否则怎么会有人愿意雇了你,难道是怕公司不倒闭?”
不过区别也是有的,那时候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朝我伸出手,而此刻,身边没有他,我却被人扶了起来。
其实老实说,我一直有些怀疑和苏墨琛的开始究竟是他那所谓想要讨回‘英雄救美’的利息还是出于初见我时候的同情。
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折腾了这么久,早没了半点熨帖的感觉,可布料却是极好的那种。绊倒的那瞬间,我整个人前扑,整个正面瞬间全湿,又因为衣服布料好,水便迅速的沿着我的前襟向后蔓延……
衣服颜色深,看着不怎么明显,可等站起来的时候却是浑身都已经湿透,水顺着衣服的纹理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我暗骂一声倒霉,又自嘲的想着这大早上没洗脸,这会正好洗了澡是不是也算是为国家的水资源做了贡献?
“这是怎么了?我看见刘芳哭着跑了出去,你这又……唉,平时好的像亲姐妹似的,这突然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事咱们不能好好说说,慢慢解决?一个个的吃了枪药似的!”梁姐絮絮叨叨的责备我。
我听着她的话并没有反驳,可心里却是越发的酸。难道,我和刘芳的友情就这么到了尽头了么?
“得了,梁姐你也少说两句,让阿瞒赶紧回去吧,这么湿答答的公司也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她身体又不好,这么时间久了一定会生病的!”一起扶着我的同事小敏说。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我不会开车,你送阿瞒回去吧,公司这头我替你请假!”
小敏点头,我却摇头,“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梁姐怒,正要说话,却传来一个男音,“我说钱总,你这么松松垮垮的开的是公司还是养老院?又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把我上次说的话放在心上?公司有我的股份,你这么做,让我这个投资商真的很难做啊!”
还真是不禁的念叨,刚刚想起他,他就来了,倒真是比曹操都跑的快,即使没有看到人,可我确定这说话的,毫无疑问就是苏墨琛!
钱刚尴尬着,带着薄怒吼,“这都是干什么呢?还不都赶紧回去!”
众人终于散去,很快只余下最里面的我们三个人和刚到的这两个人‘对峙’着。
钱刚的眼睛眨了又眨,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阿瞒,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担忧的朝我走过来,脱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挤开小敏,又吩咐梁姐和她先去工作。
梁姐担忧我先前怎么都不肯走,可苏墨琛一副吃人的模样又让她有些怯懦,我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她好不容易才离开。
苏墨琛打从看见我的那一瞬开始就黑着一张脸,他捏着的拳头似乎想要砸碎我的脸,仿佛我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似的。纠结了好一会,他忽地冷笑了起来,恶狠狠的质问,“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玩花样么?我倒是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可我懒得玩花样,因为我好累。
“头!我今天不舒服,我请一天的病假!”
“嗯嗯!好!你能一个人……”钱刚扶着我的肩膀,仔细打量着我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权衡了利弊,最终却横了心下定了决心,“苏总,今天的事,不好意思,可我现在有事,咱们之间的事情还是挪到改天再……”
他的话并未说完,因为苏墨琛猛地向前,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出其不意的将我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改天再谈!”苏墨琛说,言简意赅。
“苏总!”钱刚上前,还想要再说什么。
“不要跟上来!”苏墨琛头也不回的警告,钳着我就朝电梯走去。
也许是苏墨琛的气场,也或许是他此刻像骇人的表情,反正没有人进,而电梯里原本的人也都在这一层下了楼。
狭小的电梯里,只余我和苏墨琛两人,空旷的不可思议。
进入电梯的那一瞬间,他就将我狠狠地推了开,按下关门键,又按了地下一层。他讨厌我,他一直都恨我。我也识趣,退到了角落处,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电梯很顺利的就到了地下一层,他却动了贵手拎小鸡似的将我拽了出去。
三拐两拐,我们站定在一俩黑色的帕桑特面前。
刻意强调眼前这辆车并不是想说我对帕桑特什么的有偏见,只是觉得苏墨琛从那辆骚包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总裁到现在,这档次掉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虽然玩不起双门Coupe车型的劳斯莱斯,可我也绝不想被贼惦记着!”苏墨琛一边淡淡的说,或许该算是解释,一边拽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这一次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粗暴的推我,只用眼神示意我:进去!
可是他忘了,依着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没了他的钳制我又为什么要听他的?
“谢谢苏总把我送到这!”我麻溜的闪身退到一边,一手拽着钱刚的衣服,一手抬起,随意的指了个方向,挂着笑,淡定的说,“怎么好意思弄湿了苏总的车,我的车就在那边,所以也不麻烦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是一个敏感的时期,慕容白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跟我过不去,现在我是万万不想再招惹苏墨琛的。一个慕容白已经让我和刘芳反目为仇,要是苏墨琛也来气搀一脚,腹背受敌我是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的。
我已经很小心的组织着自己的措辞,尽量避免触怒他,可苏墨琛到底还是动了怒。他眯起了眼眸,两只眼睛射出狼一般凶残的光,“你确定?”
他虽然笑着,可我还是被这笑容激的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微微侧头,我看了看周围。
不远处站着一对男女,女的靠在车上,男的夸夸其谈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可女孩被逗的乐不可支,一前一后的晃荡着身体……
都是炎黄子孙,如果他们看到我,不会袖手旁观吧?我思量着慢慢朝着他们的方向调转了身子,“还是多谢苏总了!”
苏墨琛将手从车门上拿开,松了松领带,将西服脱下,丢进后座,不置可否。
好的,就是这个档口,趁着苏墨琛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转过身就逃。
噹噹噹!
是心跳还是高跟鞋撞上地面的声音?还真是有够突兀响亮的。
还有……五十米的距离,用秒表掐算,大学时代我需要九秒多,可是现在我并不确定。
真的觉得自己蛮傻的,因为这些问题都是在我已经将一切付诸于行之后,才突然想了起来。
一个大力拽着我朝后摔倒,后脑勺更是直直的磕上另一侧的车门,发出咚的碰撞声响,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回神已经被随即进了车子的苏墨琛压在了身下,而他竟然更卑鄙无耻的关了车门。
“竟然还记得疼!”苏墨琛冷笑,“不错啊,我还以为你早忘记当初在跆拳会馆被人修理的情景了!”
身上钱刚的衣服早不知去向,我浑身上下都是湿答答的,再加上体温一直不高,这会早已经整个的透心凉,可苏墨琛体温正常,他脱了西服,只穿着衬衫的身体突然压上来,用他整个人的温度将我包裹……一冷一热,我又哆嗦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