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一记毫不留情的巴掌扇得司徒赫哲脸颊红肿,狼狈不堪。尽管这样,她仍不肯放弃,非将他逼上绝路不可。
阳光飞舞于俊容上,青白交加,愤怒与悲伤交替出现。
喊了那么多狠话,齐子姗在自己的灵魂里割了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几乎要魂飞魄散。但她不能倒下,必须继续无理取闹下去。
她要做一个疯狂的女人,将他逼回以前那个冷残暴戾的司徒赫哲。那样他才会恨她,越恨越好。
满心凄楚,脸上却燃烧着熊熊怒焰:“司徒赫哲,如果你执意要这么逼我,我就算死也不会顺从的!”
阳光被倏升的寒气凝结,惊恐快速褪去。阴霾爬上软弱悲伤的俊脸,线条紧绷如刀,又闪动着嗜人的光。
“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只有一次。后天的婚礼如期举行,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必须出席!”冷硬的命令压抑着狂霸,可深埋在心底的惊惧丝丝浸了出来。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像你这般软弱,我不要我的孩子认错父亲!”她已经将自己最后的廉耻撕下,自己踩在脚底。
看着它幻灭,破裂,剧烈漫延,却只能隐藏。
“啪”男人愤怒的巴掌扇向她,柔弱如柳,摇摇欲坠。转身抓住门板对勉强稳住身子,抬起头,白皙的脸颊肿得老高,一条可怕的血蛇蜿蜒于她唇角,沿着下巴往下滑……
赤红的怒焰自司徒赫哲眸中褪去,愧疚与心疼溢了出来。欲上前扶她,却被齐子姗大力挥开:“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不然就放我走!”满脸倔强,对他已无半分留恋,一心只想离开他。
“为什么?”终于问出了他最害怕的问题,禁忌的雷区一旦引燃,他们之间的所有美好将被炸平,只留一堆又一堆残破的尸骸。
仰起头,让涌出的泪再度落回肚子里,深呼吸:“因为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司徒赫哲,我不爱你,我从没有爱你过,你听清楚了吗?我无法继续伪装成幸福的样子呆在你身边,那样我会崩溃的。”
一句不爱,彻底粉碎了司徒赫哲的自欺欺人。几个箭步上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赤目欲裂,血红色的痛苦:“你说谎!你是爱我的,你一直是爱我的。”一遍遍强调,只因心中的恐惧已经漫延成灾。
肩膀很痛,感觉他的手指已经陷入自己的肩胛,要掏出血肉来。可是,这样的痛能令她更加清醒,亦不给自己退路。
“司徒赫哲,你真是太可怜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你应该最清楚我有没有爱过你。从以前到现在,你哪一件事尊重过我?之所以愿意与你虚与委蛇,是因为我已经无处可去,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恰好,你自作多情,我也就没有拒绝。可是,我受够了,你自以为是的保护和爱,你让我连一点点喘息的私人空间都没有。曾经我很努力地告诉自己,嫁给你多好啊,成为人人羡慕的司徒夫人,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姐姐终极一生做不到的事,我可以轻易做到,我要知足。可是,你的爱让我窒息,我再也受不了了,再呆下去我会发疯的。司徒赫哲,我不玩了!”露出毒蛇的笑,将阴谋和盘托出。
就算地球即将毁灭也足以形容司徒赫哲此时的震惊,齐子姗的话让他脑子一片混乱。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尖利的刀深深扎入他心脏最痛的地方,她是被迫无奈才假装爱他的?
之前所经历的种种如雨后春笋疯狂冒出,一个个锋利的尖角刺得他痛极却无处可逃。
细想之前的种种,他不得不相信她的话。当事件一桩桩发生,她曾经的美好被一寸寸毁灭殆尽,她的确无处可去。人都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一种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无奈,即使万般不愿,然,为了生存,不得不为。
为她融化的冰霜再度凝聚,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用冰冷的壳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因为他脆弱的灵魂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与伤害,他不能被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所伤。
“既然我可以提供给你一切,你为什么现在要揭穿?”眯起身,看着已然豁出一切的齐子姗,难以言喻的悲凉在心底流蹿。
事到如今,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仍不相信她是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可是,残忍的一话句句如刀,他已经找不到为她开脱的理由了。
低下头,泪如流星快速坠落,震惊盛怒中的司徒赫哲看不到。“因为孩子,我不要他活得不明不白,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不楚。”最后的杀手锏直戳入他的死穴。
闭了闭眼,表情一片冷然,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在齐子姗理直气壮,扭曲事实,疯狂任性的表象下,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样的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她真的已经快受不了了。
可怕的静谧在空气中一寸寸凝成噬人的咀,啃咬着她的灵魂,折磨着她每一根神经。面对的司徒赫哲静静而立,站成雕像,不言不动。
“来人啊!”压抑的怒吼划破天际,一直站在门口听得胆战心惊的赵艺苑走了进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将她关起来,如果有个什么意外,我唯你是问。还有,后天的婚礼如期举行。”不单单是齐子姗吓了一大跳,连赵艺苑都吃惊不已。
在齐子姗说了那么多狠心绝情报的话后,他怎么还是没有改变初衷,一意孤行?
最后一丝力气已被他的话抽干,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司徒赫哲伸手扶住了她,附在她耳边,残忍地说:“游戏一向是由我主导的,你没有主动权。想玩腻就抽身而退?很抱歉,你惹错对象了!”撒旦嗜血般的语言粉碎了她所有希冀。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空灵清雅的透彻。晴空朗朗,连风中飘浮着喜庆的气息。
记者早早将雪园围堵得水泄不通,可是,精致的雕花大门始终紧闭着,只有佣人忙碌穿梭的身影若隐若现。
被囚了两天的齐子姗焦急万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她不能和司徒赫哲举行婚礼啊,不然,何若云就要举行记者招待会宣布改选总裁的决定,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来回踱步,几乎要在地板上踩出一个洞来,却仍想不出任何办法。反锁的门终于开了,几名年轻时尚的男女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将她按坐在梳妆镜前,一番折腾。
“司徒夫人,你先休息一下。”看着眼前美丽不可方物的齐子姗,造型师们露出开心的笑。
人走了,空间又再度空旷起来,焦虑的心躁动得更加厉害。万万没有想到她已经说尽狠话,司徒赫哲还是执意这么做。
既然如此,她唯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下定了决心,人安静了下来。不舍地看着四周,深浅不一的紫渲染出一份特有的浪漫,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虽然不乏痛苦,却是她一生之中最珍贵的甜蜜。
望着镜中的自己,黛眉袅袅,似远山青烟缭绕。粉色的眼影衬托出几分梦幻与甜美,眨动间似有桃花翩翩飞舞。
脸颊的腮红恰到好处遮住她的苍白,呈现出几分娇羞。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妩媚,的确很美,美得撩人,泛着潋滟光泽的唇彩似果冻闪着诱人的流光。
洁白的嫁纱层层叠叠,胸前是一朵朵盛开的百合,上面缀着圆硕的珍珠。束腰,长长的拖地鱼鳞,使她看起来如梦似幻,仿若从海里游上来的美人鱼。
笑起,泪落。
两次嫁给司徒赫哲,她总是悲伤多过于喜悦。上一次是父亲在他手上,她不得不从。这一次却是她不得不决别。
她是个被诅咒的女人,注定得不到幸福。
手轻轻抚上肚子,悲伤的笑容明灿了几分。虽然无法和司徒赫哲长厢厮守,可她会好好活着,带着他们的孩子活出一片精彩。在思念里,在回忆中,在天涯的尽头默默祝福。
门把旋动的声音,她快速收起泪。一身黑色经典样式的西装穿在司徒赫哲身上显得尊贵不凡,黑色的神秘与优雅最是摄人心魄。
冷硬的脸部线条,没了她熟悉的柔情似水,他又恢复成那个只顾自己感受,不顾他人死活的冷血撒旦。
心在滴血,脸上却仍是愤怒:“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仿佛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别想耍什么花样,游戏的程序由我决定。”走至她身边,双手捧起她的脸,深邃的凤眸满满全是她的影子:“我亲爱的老婆,你今天真美,我都快移不开眼睛了。”若不是他语气里森冷,齐子姗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已发生了什么?
将柔荑放在自己的臂弯里,笑得十分迷人,眸底却是一片冰霜:“走吧,全城人都在等待我们的婚礼。”
闭上闭眼,隐去里面所有的情绪,跟随他的脚步,缓缓走出了房间。这样的仪式十分庄严,她一步步以割肉之姿走出了他的生命。
司徒赫哲与齐子姗一出现在门口瞬间秒杀了记者数不清的底片,镁光灯闪个不停,仿佛要闪瞎人的眼。
一排黑衣保镖隔开疯狂的记者,用人墙开出一条道让新人走。几名身穿礼服的花童洒下五彩缤纷的花瓣,引领着他们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