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蹙着眉，眸中流出关切。

此时此刻的黎辰浩太愤世疾俗了，她不介意他将所有错归咎到她身上，如果这样他能快乐一点的话。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他被一股黑暗的力量压制着挣脱不了。

“辰浩，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过去的事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但，既然已经无力挽回，我们就应该学着去承受，去面对。我想阿姨在天有灵，她也知道你这么不开心的。”费力说出这一番话，感觉下巴已经快碎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可知道，我妈妈本来是有救的。是医院把该是轮到妈妈的肾源给了赫集团的一个部门经理，是他夺走了我妈妈唯一生存的机会。赫集团，洛城的第一财团啊，连一名经理的命都比普通人金贵。你说，我妈妈的命真的比较贱吗？”极度的愤怒和悲伤已经无可抑制，咆哮着世态的不公。

齐子姗听得心一颤，短短时间内先后有齐蒙蒙和黎辰浩向她抱怨不公。他们的恨与怨同样强烈，对社会有着浓浓仇视的心态。

在象牙塔里老师告诉她的美好，都是假的吗？还是她真的一直活在虚幻里？他们说的这些她并不太能感同身受，虽然她也恨过，怨过，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都有些牵扯无辜了。

她的低头不语，黎辰浩以为她在替司徒赫哲忏悔。才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司徒赫哲该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会自己去要回来，不需要她的悔悟。

猛地一甩手，将齐子姗重重丢在床上。随即整个人覆了上去，露出白牙闪着绿光：“齐子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九死一生，你却一点都不在意。你的已经爱上了司徒赫哲，对吗？”巨雷轰隆隆，震得齐子姗惊慌失措，无处可躲。

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不允许她再压抑，再欺骗自己。

摇着头，满脸惊恐，她怎么会爱上一个以伤害她为乐趣的魔鬼呢？他囚禁了她爹地，杀了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爱他？怎么可能？

然，司徒赫哲送她钢琴，陪她吃饭，亲手为她做蛋糕，半夜守着她醒来的一幕幕却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不断重复着，要推翻他狰狞的形象。

齐子姗惊慌失措的样子，如同被人戳破了心事，显得那么无助，想反驳又欺骗不了自己的灵魂。原本只是想要她说出令自己舒服一点的答案，没想到作茧自缚。

戳破了那层纱，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同黑暗里的萤火虫飞走了，不见了。剩下一室冰凉，讽刺着他的可笑与可悲。

“不，我……我……”惊恐的流光在眸底越积越多，她已经骗不了自己的心。可是，她怎么会，怎么能爱上他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

她的反应更加刺激了黎辰浩，将她的双手按压在头顶，灼热的气息吹在脸上，泛起可怕的战栗。是因为他眼底陌生而可怕的情欲。

这样的目光早已失去纯真的她不会再懵懂无知，那是男人侵略的目光。猛地惊醒，不再深陷于是否爱上司徒赫哲的迷泽里。

眼前的黎辰浩越来越可怕了，他不单单换了容貌，连心和灵魂都一并丢失了。

齐子姗眼中升起的防备，黎辰浩并不在意。唇角扬起诡异森冷的笑：“之前我护你如珍似宝，不敢越雷池一步。唯恐惹你反感，不开心，将你所有喜怒哀乐当成我的情绪。可是，你呢？你虚伪作做，明明是浪荡的野花还装得神圣不可侵犯。最后还不是照样躺在司徒赫哲身下娇啼浪吟，像个婊子一样对他骚首弄姿。”羞辱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仿佛将她说得越不堪，他就越开心。

一直沉默，咬牙流泪的秦妈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黎辰浩，你简直是个畜生连禽兽都不如。小姐是个怎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了解，你怎么能这么诬蔑她？羞辱她？你凭什么将自己所受的罪通通怪到小姐头上？是她去你家放火了吗？是她害了你母亲吗？黎辰浩，你简直不是男人，一点小挫折就怨天尤人。经不起风浪，你根本不配小姐喜欢。”为齐子姗疼痛不已，一口气吼出对黎辰浩失望。

秦妈一针见血，戳破了他的脆弱，他的自私。将他冠冕堂皇的指责转了一个方向，将他刻意包装下的道貌岸然挑出，让他没了遮羞物，坦露出原始的内心，无处可逃。

恼羞成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该死的老家伙，我真不应该留下你。”说完，手起刀落，血飞溅了一地。

“不……”齐子姗的惨叫声划破苍穹，引来雷声轰隆隆回应。惊恐攫住她每一根神经，从她的角度只看到地上飞溅出一片血。

点点殷红刺激着她的神经，错在季节的红梅震碎了她的神经。强撑着，不让黑暗卷走她的意识。挣扎着匍匐着朝秦妈爬去：“秦妈妈……秦妈妈……”泣血的呼唤发自灵魂。

血，染红了她洁白的上衣，仍温热着却熨烫着她的灵魂。

“小姐……别担心，我没事……”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却令齐子姗一颗紧绷到了极致的心松了下来。

“秦妈妈……”黎辰浩将她捆得太严实，每挪动一步都艰难无力。大汗淋漓，力气将尽时终于看到了秦妈。

眼前的一幕惊得她魂飞魄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妈妈……黎辰浩，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开了捆绑，快速跑到秦妈身边。

白乎乎的脸上一道伤横过鼻梁，血潺潺往外渗，顺着脖子滴在地上，成了一滩血湖。紧紧抱住秦妈，哭得不能自己：“秦妈妈，你怎么样了？秦妈妈……”

转身对身后站的男人苦苦哀求道：“黎辰浩，求求你，救救秦妈，我求求你……”

“小姐，别求他……”脸上的伤很重，她却依然牵挂着齐子姗，甚至有一丝庆幸。这一刀若砍在小姐脸上可如何是好啊？幸好是她，幸好是她。

魔鬼一样的男人不为所动，只冷冷笑道：“一点小伤，还死不了。我只是让她长点记性，别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丢了性命。”

“你……”纵然是一向温和，不发脾气的齐子姗也不由得动了怒。他怎么能如此对待秦妈？蓄意伤了人还说得云淡风轻？

天啊，黎辰浩怎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姐，我没事，真的没事。”强忍剧痛想挤出一抹笑，却扯动伤口痛得几欲昏厥。

“秦妈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为何她会连累了她身边所有的人，每个人的变故都与她有关。

急急打断她的话，秦妈语气凝重而严肃：“小姐，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是人心不足，不是你的错。你从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你是善良的姑娘，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明白吗？不准再责怪自己了。”加重咬音要齐子姗的一个保证。

满脸的血，铺天盖地的红，刺得齐子姗心魂俱碎。可她话里透出的温暖力量，却奇异般抚平了她的惊恐。

是的，这一切只是天意弄人，并非她的意愿所想，不是她的错。

在秦妈透着坚持的目光下，她点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保证，紧绷的神经一松，头往齐子姗怀里一歪，昏死了过去。

“秦妈妈……秦妈妈……”拼命摇着秦妈，她却一动不动。“你醒醒啊，秦妈妈……不要吓我……不要吓我……”肝肠寸断，浑身颤抖。

小心放下秦妈，扑倒在地，抓着黎辰浩的脚，苦苦哀求：“求求你，送秦妈妈去医院，我求你，求你……”

齐子姗撕心裂肺的哭求，黎辰浩不为所动。蹲下身子，勾起她的下巴：“姗姗，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怪我，怨我？一个下人就让你如此痛苦，我失去了最亲的人，你们却说是我咎由自取！”

对于黎辰浩曲解她们的意思，齐子姗已经不想辩驳了。现在的黎辰浩心理黑暗，只顾自己的伤，根本看不到别人的痛。他的心已经蒙了尘，是非黑白只按他一个人制定的标准。

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她只想告诉他：“辰浩，这样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你醒醒吧。我知道阿姨的离开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不能认为所有人都是凶手啊。辰浩，我求你，看在我们往昔的情份上，你放了秦妈妈，不要再为难她了，好吗？”眸中荡起深切的哀求，将自己去承担他一切的责难。

她的伟大无私更加衬托出他的卑鄙无耻，她用无形的刀子刺得他血肉模糊，还装出一副无辜脆弱，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好像有点明白齐蒙蒙为什么会这么恨她了！

好一张楚楚可怜，凄美动人的脸啊。只可惜他已非当初的无忧少年，单纯地想要长大，想要用自己的能力为她建造一个家。

幻想过俩人在一起的种种美好，脑中全是她的影子，根本容不下其他。原来，红颜祸水并非只存在于历史，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危险人物。

是的，她说得对，过去的一切无法挽回。杀母之仇，他也报不了了，不过，他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用什么来求我？”

声音很轻，形同情人间的私密呢喃。灼热的气息吐在齐子姗耳边，看着雪白染上诱人的红晕，心底那股骚动更加厉害了。

他用心浇灌，呵护长大的娇羞小花就这么被司徒赫哲摘了去，他不甘心。就算她已不再白壁无暇，圣洁如莲，却依旧芬芳宜人，令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