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明白你的苦。姗姗,你下来,我不怪你,我永远不会责怪你的。”司徒赫哲的离开降低了齐子姗的防备心,任由唯一自我保护的武器掉落,跳下床整个人扑进齐蒙蒙怀里:“姐,我好害怕,我真的好怕好怕……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声声狂乱的询问,任泪流出心底积压的惊与惧。
将她紧紧揽入怀里,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姗姗,我会陪着你的。”悲伤的呜咽泣不成声,唇边却泛起得意的笑。
在齐蒙蒙耐心的安慰和陪伴下,惊恐狂乱的齐子姗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精神一旦放松,无孔不入的疲惫侵袭了身体,任由黑暗卷走意识,为疯狂画下短暂的句号。
一直守在门口的司徒赫哲久久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才推门而入,凤眸准确而快速寻找到魂牵梦萦的人儿,紧紧锁住,一刻不愿离开。
因为害怕下一秒眨眼,她会消失不见。
齐蒙蒙站了起来,侧身拭去眼角的泪:“司徒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等司徒赫哲回应,迳自说道:“姗姗现在的情况这么不稳定,她对你又有这么深的误解。要是她醒来再看见你,一定也会抓狂的。为了姗姗的安然,我有个不情不请。你能不能离开几天,让姗姗冷静一下。我想等她接受了孩子没有了的现实后,她会想通一切的。”话因惊慌而零乱,可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走至守候的位置,坐下,双眸溢出苦涩的怜爱。是他将她伤得这么深,这么重。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一定倾家荡产去买一粒。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天亮了,梦醒了,一切还是春暖花开的模样。
短暂的幻想后重回到现实,他欺骗不了自己。手,僵在半空,不敢抚上那熟睡的脸。他的怜爱,除了让她害怕,让她受伤,让她更加痛苦不堪外,给不了她快乐。
他只会伤害她。
此时此刻失魂落魄的司徒赫哲再不是昔日霸气张狂的商业枭雄,他只是个迷茫的多情男子,不懂得该怎样付出,才能让心爱的女孩快乐,幸福。
身上的衣服几天未换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黑眸磨去犀利蜕化的柔软和易伤令人心疼,里面交错纵横着血丝。清瘦的脸庞依旧刚毅却不再有慑人的寒气,溢出的迷茫,困惑,与他的身份极度不附。
袖子挽起,手臂上一道道或新或旧的伤痕是齐子姗疯狂后的杰作。
默默站了起来,恍惚间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悲伤的脸庞折射出浓浓的疲惫。齐子姗的伤看得见,他的伤是隐形的,唯有独自承受。
“好好照顾她。”托孤般的语气和声调十分虔诚凝重,如同将生命最重要的一切交给她。
感受到了他的信任和期许,齐蒙蒙心中狂喜不已,脸上却同样一片肃穆不敢流露出分毫:“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一再强调亲情,世上最神圣纯然的感情,她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司徒赫哲离开了医院,再也出现过,仿佛这里已没了他牵挂和恋恋不舍的人。当然,齐蒙蒙并不会松懈,悉心照料着齐子姗尽量陪她聊以前开心的事儿,以避免司徒赫哲派人监视。
没了可怕的恶魔,齐子姗的情绪明显平静了许多,不再发疯抓狂,不再歇斯底里,只是仍不愿意相信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常常幻想着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她要为他做什么。
顺从着她的逃避,不强迫她接受现实。只要她将齐子姗照顾好,司徒赫哲便会对她刮目相看,不再敌视,不再鄙夷,任何感情只要从感激开始就能走上理想的方向。
缕缕金灿笼罩着巨大的庄园,被各种珍奇花卉点缀着的司徒大宅,庄严大气,恢弘气派,静静矗立在山青水秀间,美得霸气。
布置精雅的书房内,每一个细微处都可看出主人的不凡品味。各种派系的画,每一幅都是珍贵的藏品。
司徒宏泽与司徒浩然对面而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不同于司徒赫哲,司徒浩然从小在司徒宏泽的宠爱下长大。
只因他是司徒家的长子,他有一个身份高贵的母亲。可以让司徒宏泽足够体面,并拥有一个强大的靠山。
母亲是个典型而保守的大家闺秀,豪门千金,对丈夫唯命是从,贤良淑德。个性柔弱的她令司徒宏泽更加肆无忌惮在外面花天酒地,乐不思蜀。
长期独守空闺,只能从报纸杂志上看到丈夫风流的身影和他时时更换的新欢。长久的压抑下一病不起,请来各国专家都医治无效,在三十五岁那年结束了她年轻短暂的生命。
在了解了女儿是如何郁郁而终时,娘家人十分气愤。自此对司徒宏泽这个昔日的乘龙快婿失望透顶,不再给予他任何支撑和帮助。
看在外孙的份上,他们没对他怎样,可司徒宏泽有任何危险,他们也不会再出手相助。所以,在司徒赫哲耍阴谋诡计夺取了司徒宏泽的股份时,他们冷眼旁观。
对于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事,司徒浩然并不想去评判谁对谁错。身在豪门,婚姻往往不单纯,更多带着某种利益和目的。
他理解父亲,因为同样身为男人。而且,父亲对他很不错,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发现他是个同性恋者时气得快要脑中风,也没有对怎么样,最后还是放任他追求自己的喜好。
能有一个这么通情达理的父亲的确是他的幸运,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也许是观念相近,他和司徒宏泽很有话聊,似父子,更像朋友,兄弟。
抿了口司徒浩然从印度带回来的猫屎咖啡:“现在齐子姗的孩子已经没了,你打算怎么做?”
斜靠在沙发上,手撑着坐垫,一副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样子:“我亲爱的爹地,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很快会将他赶出集团,让你重新回去坐阵。”黑眸射出精光,一副胸有成竹。
“浩然,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肯透露半句?”总觉得司徒浩然这次回来有点不一样了,多了几分认真和笃定。
“父亲大人,你就放心将一切交给我吧,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的。”虽然父亲一直偏心自己,可他还是相信司徒赫哲那杂种的能力比自己要强。
他一定会证明给他看,他不单单是血统比司徒赫哲高贵,他样样都比他强!
“好吧,你放手去做吧。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玩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摇集团的根基。”神色严肃的再次叮嘱。
“我明白的,父亲大人。集团是你一生的心血,我不会动它一分一毫的,放心我自有分寸。”自信满满脸上绽出傲然一切的光芒。
一身米黄色无袖真丝套装,搭上银色水钻高跟鞋,长发盘起,露出优美迷人的鹅颈。v领的设计露出若隐若现的丰盈,手跨着香奈儿最新一季出的限制版包包,欧米雪袅袅婷婷出现在“赫”集团六十六层的走廊上。
精致的妆容无懈可击,维持着她一贯的优雅与高品味。
那一日司徒宏泽生日宴会她也是受邀的贵客之一,于公于私,她都要到场祝贺。没想到却看到司徒赫哲抱着众目睽睽抱着齐子姗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那一刻她只觉得无形的巴掌朝自己狠狠掴来。
因为司徒宏泽一直向旁人暗示,她将是他的儿媳妇,对她十分满意和器重。虽是司徒家有两位公子,可司徒浩然的性取向在上流社交圈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司徒宏泽的暗示指向很明显。
热闹宴会继续着,可她已半分心情,却必须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强颜欢笑,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她匆匆赶到医院,却被一大群保镖无礼阻在外面。
气恼极了的她除了强压怒气外,根本无法与野蛮的保镖讲理。整整守了一夜,给司徒赫哲打电话,总是关机。
气愤难当的她直接驱车去找姚俊伟,令她惊愕不已的是,口口声声说自己爱齐子姗至死不渝的男人,居然表现得很漠然。
仿佛那只是一个路人故事,与他无半毛钱关系。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姚俊伟所编的故事的真实性,她应该去查一查他的真实身份才是。
可是,姚俊伟一句话让她放心了。他说:我们是一同条船上的人,你要司徒赫哲,我要齐子姗,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干。
他不急于去找齐子姗是因为找了也没有用,如果让司徒赫哲发现他的存在,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要做的是隐忍,不管心中是怎样的煎熬都要忍。
被大火焚身的痛,可怕的全身整容的苦他都熬了过来又有什么忍不了,等不了的呢?
深知眼前男人不简单的同时,又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如果她现在莽莽撞撞冲上去,以她的脾气只会让场面很难堪。而司徒赫哲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她领教过,与其让场面不可收拾,不如眼不见为净。
这几天她一直压着性子不去找司徒赫哲,她在等,同时也在努力扮演好一个大家闺秀的大度与体贴。
医院的消息封锁得很严,不过,她还是买通了关系,探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好消息。齐子姗流产了。
消息传来,一扫她多日来的阴霾,整个人神清气爽。没了孩子,齐子姗拿什么跟她斗?没了孩子,她就能毫无牵挂跟姚俊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