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边城的太守、都尉、驻扎军队皆来军队汇合。萧逸澜下的第一道命令,是安置城内所有百姓,包括流民。此举一出,叶紫弦走在街上不断听到百姓褒奖萧逸澜的声音。
眼见着战事一触即发,叶紫弦急忙帮着王太医在后方的医用军帐里拾掇药材。王太医不知道叶紫弦到底什么底细,会多少医术,只是萧逸澜和莫亦缺都待叶紫弦极好,王太医免不得礼让三分,叶紫弦其实很不喜欢别人这样,索性主动揽了许多活做。
当她捧着一堆药材走出帐篷的时候,一不留神,被人一把拉到一旁。叶紫弦本能地反抗,胳膊肘往后直接撞击来人腹部。
“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紫弦连忙回头,却是一副熟悉的银质面具,还有邪魅的薄唇。
“诸葛铨,你怎么来了?”
诸葛铨却弯腰捂住肚子,一副痛苦的样子。
“诸葛铨,你傻啊,干嘛不躲啊?”叶紫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谁知道你如此狠心,才几日不见,就下此狠心,枉费我先前舍身相救……”
见诸葛铨一副滔滔不绝的样子,叶紫弦立马识破,拔腿就继续往前走。诸葛铨见叶紫弦不再理他,恢复原状跟上去。
“我来吧。”诸葛铨伸手接过叶紫弦抱着的一堆药材。
“不用了。”叶紫弦拒绝道,“你怎么会来?”
“嘿嘿,有你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再说了,难道你忘了吗?我可是专门负责帮萧兄储备军粮的。”
叶紫弦不再说话,诸葛铨一向爱调侃人,她已习以为常。
今日虽气候仍是寒冷,太阳却不错,叶紫弦悉心地把怀中的药材放到路边一早摆好的竹匾里,摊开晾晒。
“诸葛兄。”莫亦缺的声音突然传来。
“莫兄啊,许久不见了,一切可还顺利?”
“自然,萧兄等你多时了。”
诸葛铨听闻,又望了叶紫弦一眼,在叶紫弦身后道:“晚点再来找你。”方跟着莫亦缺勾肩搭背地离去。
叶紫弦回过头来,见莫亦缺过来,和莫亦缺打了声招呼:“莫大哥。”
“恩,紫弦辛苦了,萧兄说,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去他帐里用膳,晚上见。”
“好。”叶紫弦送走诸葛铨和莫亦缺,照例忙着药材,她不知道萧逸澜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打仗,以他的性格,一向不拘泥于常理,没准儿夜间便会听到号角声,随后伤员便会一批批送来,她必须在此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让每个伤员都能在第一时间接受到治疗。
忙至晚间,终于得空去了萧逸澜的独立帐篷,三人皆已到,叶紫弦前脚刚踏进来,三人的说话声便戛然而止。
“坐。”莫亦缺率先笑着开口。叶紫弦径直往萧逸澜对面,诸葛铨和莫亦缺临近的位置走去。
桌子上没有酒,只有一些小菜,足见叶紫弦先前的猜想没错,萧逸澜应该是想开场来个出奇制胜,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萧逸澜,莫大哥,你们记得多加小心。”叶紫弦忍不住关切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也是萧逸澜不肯她上前线的原因。
萧逸澜和莫亦缺一齐看向叶紫弦,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诸葛铨看了一眼这三个人,又嬉皮笑脸起来:“你还真是偏心,怎么不让我多加小心。”试图打破僵局。
“你又不用上战场。”叶紫弦斜眸诸葛铨一眼。
“对了,诸葛兄,你就留在后方吧,记得照顾好紫弦。”萧逸澜第一次不在感情问题上排斥诸葛铨,反而把叶紫弦的安危托付给诸葛铨。
诸葛铨看了萧逸澜一眼:“萧兄放心,你明白我的心意。”
“报告监军、将军,有一位小男孩求见。”帐帘掀开,一位小兵模样的人跑进来。
“什么小男孩,不是一早吩咐把流民安置妥当了吗?”萧逸澜眉头一皱,以为下面人办事不力。
“不,他说来找莫将军,说是莫将军的徒弟,叫枫释。”
小兵刚说完,除了诸葛铨不知情外,其余人皆面露惊色。
叶紫弦更是立即站了起来:“他在哪里?”
小兵诧异地看了看面前突然转变的众人的脸:“暂被拦在军营外。”
“快把他带进来。”叶紫弦忙道。
小兵不知叶紫弦是何人,又蒙着脸,但又和监军将军在一起吃饭,一时不知该不该听。
“去把他带进来吧。”萧逸澜见小兵面露难色,亲自下了命令。
小兵这才一溜烟儿跑走,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小人儿进来,正是八岁大的枫释。
枫释看见莫亦缺,径直跑到他身边:“师傅,你怎么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后来我听你府里面下人说,才知道你来边城打仗了,就乘他们夜间熟睡,偷偷跑过来找你了,枫释也要上战场杀敌。”
叶紫弦见枫释满脸污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说:“枫释乖,战场杀敌不是儿戏。”
枫释这才回过头来看蒙着面的叶紫弦,看不到面容,认不出来,却听到了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你是……仙女姐姐!”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说完立马扑到叶紫弦怀里。
“枫释乖。”叶紫弦一边安抚枫释,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头。
一旁的萧逸澜面色又露出一丝不快:“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许入内。有要事说事,没有的话我着人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要杀敌,我还要保护仙女姐姐!”枫释立马大声抗议道。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诸葛铨看了他们半天,都没听懂到底怎么回事。
叶紫弦这才想起来,先前枫释的事情,只有萧逸澜这个肇事者,她这个路过者和莫亦缺这个师傅知道,诸葛铨只是听说萧逸澜给了莫亦缺一个小男孩照顾,别的一无所知。
于是几人坐定,叶紫弦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地说了一遍,包括初次遇见枫释,萧逸澜险些撞到枫释的情形,以及后来枫释到太子府找叶紫弦,再后来托萧逸澜把枫释送去莫亦缺那学习。叶紫弦说完,又问莫亦缺,临行前怎么不着人把枫释看好,莫亦缺无奈地看了叶紫弦一眼,大致说了临行前的事情。
原来,莫亦缺临行前怕枫释一个人住在山庄不方便,就把枫释带回了莫府。莫越海险些以为枫释是莫亦缺在外面的私生子,激动不已,后来莫亦缺解释一番,莫越海很是失落,却也答应好好照顾枫释,并继续教他武艺。一开始莫亦缺也陪枫释回莫府住了几日,特地安排好照顾枫释的婢女,才离去,怕枫释淘气,就没告诉枫释自己要去哪里,只说很快回来。谁知枫释天生机灵,还是套出了府上人的话,得知了莫亦缺的去向。枫释一向以“男子汉大丈夫”标榜自己,听了上战场,自然就半夜溜出来,还偷了莫府后院一匹马,连夜往边城赶。
叶紫弦看着枫释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笑笑:“枫释,饿吗?快吃饭吧。”虽然心里想责备他,但话到了嘴边,还是不忍心。
“枫释,你怎么能一个人偷跑出来呢?若是家里人发现你不见了,该有多着急啊?”莫亦缺难得有怒意,却也是关心则乱。
“我和你学,留了书信。”枫释却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一句话噎得莫亦缺无言以对。
“哎,真不知道教你认字骑马和武功是好事还是坏事。”莫亦缺无奈地叹了口气。
“莫大哥,罢了,来都来了,就让他留下吧,在我们眼皮底下反而更放心些。”叶紫弦宽慰道。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胆敢一个人骑马赶路,又擅闯军营,哈哈,有个性,我喜欢。”诸葛铨的思想总是异于常人的,原本尴尬的氛围却也因为他有所好转。
萧逸澜仍是一脸不满地看着枫释粘着叶紫弦的样子:“要不我还是着人送他回去吧,你说把他留在这里干嘛,军营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原本粮食在雪国就奇缺。”
“不行,我要留下,谁说我没用,我会上阵杀敌。”听见萧逸澜的话,枫释立马站起来,抗议道。
“萧逸澜。”叶紫弦向萧逸澜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又按住枫释的肩,让枫释重新坐下,对他温柔地说:“枫释啊,乖,我们不上阵杀敌,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你跟着姐姐,帮士兵们看病好不好啊?”
“仙女姐姐,军营不是杀敌的地方吗?为什么不让我去杀敌,要让我看病,我又不会。”枫释一边快速地吃饭,满嘴都是油腻,一边不解地问叶紫弦。
“枫释啊,军营其实呢,有很多地方的,不止上阵杀敌一个任务。姐姐想让你做的呢,其实是最重要的,不然姐姐为什么也做呢?不会没关系,你可以帮姐姐打下手啊!”叶紫弦只得用哄骗的法子。
“真的吗?姐姐没骗我?”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枫释呢?”
“恩,好,我跟着姐姐便是。”枫释这才妥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