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别过曼舞,抱着古琴回到大厅,一眼看见媚娘在着人把楼上三个人抗走,不禁莞尔。看了怀中的琴一眼,为避人耳目,快速走了出去。
得知萧逸澜已醉,叶紫弦这次倒不急着回府,她翻身上屋顶,越过一个又一个屋檐,最后稳稳停在上次吹笙的湖边。
她记得上次来时,见到湖心有个不起眼的小亭子,她跃起身,蜻蜓点水般到达目的地,此刻她只想试试看“空灵”的音色,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琴,能让曾经的第一乐师墨相儒爱不释手。
把古琴轻放在石阶上,用手指拨动,试了一下,音质清脆,掷地有声,好一把上好的古琴,叶紫弦打心眼儿里为有幸得到这样一件宝贝高兴。
一曲《望月》自叶紫弦指尖缓缓而出,精湛的琴艺辅之旷世的古琴,好不绝妙。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一曲终了,叶紫弦才即兴而归,往幽思阁而去。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晚?”
前脚刚踏进卧房的门,就见到流云此刻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有事耽搁了,你放心,今晚太子不会来的。”叶紫弦未多言,抱着古琴去了书房。她不确定当年墨相儒名动天下时,有几人识得他的琴,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叶紫弦把琴轻轻地放在了先前装嫁妆的大木箱里,之前里面的衣服首饰正好都已经拿出来,箱子已空置许久,现下用来放琴,再好不过。
叶紫弦收拾好一切,感觉到由于毒素沉积,身体有些疲惫,方回卧房休息。
另一边,太子府门外,*的小厮们正驮着三个人喊人:“管事的在吗?”
王伯闻讯赶来,却见自家主子和七王爷,还有位不认识的人,皆酩酊大醉,一身酒气。
“我是太子府管家。”
“几位贵客在*喝多了,老妈妈让我们把他们送这里来。”
“好,我这就着人来,辛苦几位了。”王伯说完就急忙进了府。
“来人啊,去门口把几位主子抗进来,再收拾一间上好的卧房。”
王伯的声音由近及远,在寂静的夜空中分外鲜明。一整个晚上,太子府都鸡犬不宁,唯独角落里的幽思阁万籁俱寂。
第二天,叶紫弦一觉醒来,惊觉已日上三竿。
“流云。”
“在。”流云推门进来,“小姐你醒了?”
“几时了?”
“午时了。”
“什么?那太子今天没来用早膳吗?”
“没有,听王伯说,昨夜太子和几位好友宿醉,现在还没醒。”
“替我梳洗吧。”
刚梳洗完毕,却见王伯进来。
“参加太子妃。”
“王伯无须多礼。”
“太子妃,宫里刚来的消息,皇上60寿辰,邀太子妃和太子一齐赴宴。”
叶紫弦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上次见宜妃,就知道不好惹,这次不知道又要遇到什么。这个太子妃,还真是不好当。不仅身边有眼线,家中易树敌,宫里还有双眼睛看着。
“小姐,那到时候我帮你挑一件盛装好了。”
“嗯,尽量精简。”
酉时。
叶紫弦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一刹那的失神。
流云为她挑了件紫色镶金丝边的宫装,紫色华美,金色雍容,二者结合在一起,更显出了叶紫弦的仪态万方。头上是捥云髻,两边斜插着一对金质莲花步摇。步摇随着叶紫弦的晃动,在耳鬓两侧摇摆,好一个灵动飘逸的美人。
"小姐,好了,我扶你去上轿吧。"
叶紫弦顶着一头万分沉重的首饰,身上穿着厚重的宫装,不免步履踉跄,只得在流云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外走去,轿子就停在太子府的大门口。
叶紫弦坐上轿,发现是上次和萧逸澜一起回府坐的大轿子。不过此刻轿子上还没有人,不知道萧逸澜有没有醒酒。
叶紫弦百无聊赖地在轿子里待了半晌,才听见外面传来王伯的声音。
"太子,这边请,太子妃已经在轿子上等您了。"
布帘挑起,叶紫弦感觉到一丝风进来,转眼萧逸澜便坐到了对面。
叶紫弦刚好抬起头,萧逸澜看见她明显地愣住了。初见时,她被月色笼罩,一袭貂绒,温柔的侧脸,只觉像极了落入凡尘的仙子,之后几次见她,也皆是清丽脱俗的打扮,他一直以为那样的风格最适合她,却不想今日一袭盛装,却也别有风味。
叶紫弦看萧逸澜看着自己发愣,忙转过头去,萧逸澜这才回过神来,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行进。
“你……今日的打扮甚好。”二人见面许久不说话,萧逸澜突然来了一句,叶紫弦吓了一跳。
“恩,谢谢。”叶紫弦道。她突然想起先前萧逸澜瞒着她,威胁王太医的事,才想道谢,并不是为了萧逸澜的夸奖。
一路无言。叶紫弦索性挑起旁边的布帘,探头看外面的风景。仍是满目白色,时间已近入夜,街边的商铺在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只客栈酒肆之类还开着,热情的小二在门口吆喝。
快看见皇宫偏门的时候,萧逸澜才又开口讲话:“快到了,到时候万事小心。我可能无法一直和你在一起。”
“好。”叶紫弦见萧逸澜突然一脸凝重起来。他难道也厌倦这深宫吗?
轿子进了偏门便停了,萧逸澜抢先叶紫弦一步下去,站稳后,转过身来,向叶紫弦伸出手。
叶紫弦愣了愣,瞥见一旁也有别的轿子落定,夫人正携着丈夫的手下来。
叶紫弦不再倔强,装出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把手放在了萧逸澜掌心。天寒地冻,萧逸澜的掌心却格外温暖,就像初次他触碰她额角的时候一样。
萧逸澜一带劲,叶紫弦就被半拖着下了地,然后萧逸澜没有松开她的手,径直领着她往旁边那顶轿子走去。
“参加太子殿下。”那一对夫妻中的白胡子老人见到萧逸澜,忙笑着俯身和他打招呼,接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叶紫弦,面露惊讶,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子妃吧,真是雍容华贵,风华绝代。”
“过奖了。”叶紫弦不知对方是何人,只得略俯身回应。
“这位是国师应运辰,这是他的正妻蓝氏。”
“国师有礼,夫人有礼。”叶紫弦又乖巧地一一俯身拜过。
“太子妃客气了。”蓝氏温柔地笑着说,叶紫弦近距离观察,发现蓝氏虽年过半百,鬓发有些许斑白,眼角也露出了细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罕见的美人,而现在,随着岁月的流逝,越见风韵,不觉对她心生好感。
“太子妃可是第一次参加宴席,不如妾身和太子妃做个伴可好?”
“夫人性情温厚,自是再好不过。”叶紫弦说着挣脱了萧逸澜的手,握住蓝氏的。
萧逸澜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失望,片刻便恢复正常,与应运辰并排走在叶紫弦和蓝氏的后面,一路上说着近期朝堂上的趣事和坊间传闻。
走过天桥,萧逸澜叫住叶紫弦。
“我先去看看父皇和几位哥哥,你随应夫人先行。”
“好。”叶紫弦笑着回应。
“太子要去皇上那里,那老夫与您一道吧。”
于是,萧逸澜和应运辰一起向东边行去,叶紫弦则挽着蓝氏,朝举办宴席的后花园走去。
“太子妃,你是第一次进宫吗?”
“夫人,叫我紫弦即可。”
“好的,那我便唤你一声紫弦妹妹好了。”
“我是第二次来了,先前大婚第二日来过,去见过宜妃娘娘。”
“哦,妾身想起来了,雪国有这个风俗,听闻紫弦妹妹是月国人?”
“正是。”
“那妹妹可有什么不适应的?”
“初来对天气多有不适,现下已经好多了。”
“刚刚碰到妹妹的手,感到有些皱皮,可是先前生了冻疮的缘故。”
“夫人真是心细,初来时确实生了不少冻疮。说来惭愧,月国四季无冬,我这身子,怕是被故国的气候惯坏了。”
“现下好了便好。”
“恩,以后我会多注意些。”
“参见太子妃,参见应夫人。”一位宫女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出现在她们面前,躬身敬礼道。
叶紫弦只觉得这位宫女面熟得很,在脑子里快速回忆了一番,却是初次进宫时,在宜香殿前遇到的小姑娘。
“你是?”蓝氏出声询问。
“奴婢是宜妃身边的人,宜妃请太子妃去宜香殿一叙,届时一齐赴宴。”
“夫人先行吧,咱们晚宴上再见。”
蓝氏对叶紫弦略俯身,一个人离去。
“太子妃请随我来。”宫女俯身对叶紫弦道。
叶紫弦跟着小宫女,向宜香殿走去。路上再见廊上的纸花,却又多了些许品种,足见皇上对宜妃的宠爱蒸蒸日上。
“娘娘,太子妃到了。”进入殿内,宜妃正背对着叶紫弦,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参加宜妃娘娘,宜妃娘娘金安。”叶紫弦作半屈膝状,向宜妃请安。
“在这里再戴朵绢花吧。”宜妃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对着旁边为自己梳妆的宫女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