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极不舒服。
“流云。”叶紫弦喊了一声,半天没回应,睁开眼,却见萧逸澜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醒了?已经晌午了,原以为你会睡更久的,我刚差人把奏折拿过来。”萧逸澜笑意盈盈地看着叶紫弦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早下了朝就过来了,你脸色很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逸澜关切地看着叶紫弦。
叶紫弦摇摇头:“没有,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说起昨夜,叶紫弦想起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情,心下一紧,脸色故作轻松地笑笑:“今日你怎么不忙啊,居然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恩,昨日一并多处理了些事情,你若还是困,我可以再陪你睡会儿,还是你饿了,我先陪你用膳?然后一起午睡?”萧逸澜征求叶紫弦的意思。
“恩,先用膳吧,好几次没与你一同用膳了。”
流云把饭菜在花丛间的石桌上摆放好,萧逸澜搀扶着叶紫弦过去,眼见着叶紫弦的身子越发笨重,人也越发嗜睡贪吃,萧逸澜不禁问道:“离三个月还有多少时日?”
“还有小半月吧,很快就过危险期了,放心吧。”叶紫弦边吃边答。
“恩,这孩子福气大着呢,上次火灾都没能伤及他分毫,将来必定是个福人。”萧逸澜说完,拼命给叶紫弦夹菜。
叶紫弦下意识伸手抚上小腹,心底想起昨晚的情形,想开口问萧逸澜怎么想,也想劝解萧逸澜不要为了自己误了正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逸澜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哦,没什么。”叶紫弦慌忙低下头,“对了,你的香囊要好了,待会儿给你。”
“恩,你不是说不急嘛,这么快就绣好了?”萧逸澜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道,“对了,之前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已经加派人手暗中调查了,你尽管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劳心劳神。”
“恩,好。”
萧逸澜刚才说那番话,其实是假意试探,他想看看,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叶紫弦还会不会对他全盘托出,说出实情。他一早知道,他在派人调查的同时,叶紫弦也是,只是他一直好奇,她一介女子,哪里来的暗卫和身边的人手。谁知萧逸澜再次试探,叶紫弦只是淡淡的神情,丝毫没有要说真相的意思,萧逸澜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只得继续用膳。
用完膳,小夏子早已把奏折送来,萧逸澜坐在书桌旁,一封封批阅奏折,叶紫弦则在一旁的卧榻上,进行香囊最后的步骤。
往里面塞进药材,再悉心用针线缝上,便做出了完好的香囊。叶紫弦开心地起身跑到萧逸澜身边,把香囊举至萧逸澜面前。
“看,已经做好了。”
萧逸澜一把接过香囊,左右瞧瞧,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啊,夫人好手艺,来,帮我別在腰间。”
“啊,可是,你是一国之君,别个香囊在腰间,恐怕不太妥当吧。不然你藏在怀里好了,免得让别人瞧见。”叶紫弦因为第一次尝试刺绣,香囊自是做得不大,自己看了都觉得小气,更别说让萧逸澜别在腰间了。
“怕什么,孤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孤和皇后多么相爱,省得一众老臣总神神叨叨的,烦得要命。”
叶紫弦明白了萧逸澜的意思,是说昨晚要求萧逸澜广纳后宫的事情,叶紫弦正色,弯腰替萧逸澜别好香囊,又沉思半晌,劝解道:“逸澜,其实我觉得,大臣们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兴盛繁荣,内外一心呢?我觉得,他们的建议,一定是商议好了,认为对国家有帮助的,才会上奏。”
萧逸澜听闻叶紫弦的话,凤眸瞬间叮嘱叶紫弦,脸色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昨晚你都听到了,不会不知道我方才在说什么,怎么,你难道也和那些大臣一样,希望我广纳后宫吗?”
“我是怕你为了我,失去了威信。”
“紫弦,我看你是忘了,当日你我之间说的体己话。我记得我们的思想是一致的,都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你都忘了吗?”萧逸澜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叶紫弦。
叶紫弦被他的神情骇住,愣愣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逸澜以为自己猜对了,接着道:“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是啊,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们彼此的承诺和心愿,而你,你什么事都瞒着我,又一再将我推向别人,从叶雪依到现在,叶紫弦,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萧逸澜的语气里已有些许怒意。
叶紫弦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你说什么?我没有忘记啊,而且,你干嘛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叶雪依的事情,也是因为……”
“够了!”萧逸澜站起身,连带着书桌都有了一丝晃动,整个人感觉异常冰冷,“难道你私藏暗卫的事情有假吗?还有,你之前被我在太子府发现那次,分明告诉我,你父亲爱怜你,才会派高手在身边保护你,可为什么,那日在城墙上,他竟然那么对你?叶紫弦,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情?我都和你说多少次了,若是你人手不够,尽管告诉我。我知你喜欢清静,容你任意安排自己的弦音殿,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
叶紫弦这才明白,原来萧逸澜一早发现了亿桐,也一早在调查自己:“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胡作非为,萧逸澜,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叶紫弦拼尽全力说完最后一句话,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萧逸澜,起初她只希望天下一统,永世太平,偶然间发现了自己的丈夫——雪国太子萧逸澜是最佳人选,至此甘愿追随他的身边,再后来,她发现自己与之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不知何时,早已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可是,正是她心尖上的这个人,刚才竟然说,自己在胡作非为?!
萧逸澜第一次看到叶紫弦在自己面前哭泣,一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萧逸澜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可碍于面子,抱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改日再来看你。”萧逸澜丢下这句话,搬起桌上的奏折,慌忙离去。
叶紫弦一下子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嚎啕大哭起来。流云见萧逸澜神色匆匆地离去,不一会儿又听到殿内传来叶紫弦撕心裂肺的哭声,忙丢下手中的扫帚奔入殿内。
“小姐,怎么回事啊?”流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内殿,一眼便看到叶紫弦跌坐在地上,忙跑过去,“别哭啊,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叶紫弦却一直抱头痛哭,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流云压根儿看不见她的表情,流云见劝解无果,忽然想起了曼舞,急急向殿外奔去。
“曼舞,曼舞……”流云一路高喊曼舞的名字,她一直知道,她们之间是知己,或许此刻,只有曼舞能明白叶紫弦的心思,=。
“怎么了?”曼舞原本正在后院扫地,见流云跑过来,忙停下手里的活。
“不好了,不好了,不知道刚刚皇上来发生了什么,皇上一走,小姐立马哭得跟泪人似的,你不是最了解小姐了吗?快随我去看看。”流云说完,拉着曼舞就跑。
曼舞听了,心下也是一阵着急,二人的脚步皆快了起来。
“紫弦。”曼舞一改往日的称呼,直接温柔地叫道。
流云拍了拍曼舞的肩头,示意自己先出去,便转身关上大殿门,把空间留给叶紫弦和曼舞两个人。
“来,抬起头,让我看看,眼睛有没有肿。”曼舞动作轻柔地扶起叶紫弦的头。
叶紫弦知道是曼舞来了,心下放松一些,她明白,能懂她的,只有曼舞了。她曾经一度以为,萧逸澜是最懂她的人,哪怕她一个眼神,一句根本听不清楚的话,萧逸澜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如今她才发现,终是自己想多了,萧逸澜从没有真正对她放心过,相反,萧逸澜一直在怀疑她。不过,她也确实可疑,也的确值得萧逸澜怀疑。
可若是她的话,即便是怀疑自己心爱之人,也会坚信不疑地认为,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不会说出萧逸澜方才说的那番话。过往的温存一遍遍在叶紫弦脑子里回应,与方才的一幕形成鲜明的对比,好似有一把刀,狠狠地划在了叶紫弦心头,击碎了她对未来的一切美好憧憬。
“紫弦,看着我,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好吗?我知道你恨痛,那些我也经历过,可你看,现在的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他还是爱你的,可能只是最近太忙了,一时糊涂,才会说出伤人伤己的话来。”曼舞抱着叶紫弦,柔声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