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皇上过来了。”叶紫弦正忙着,便听到曼舞慌乱的声音。
叶紫弦手上动作一滞:“亿桐,委屈你一下,可否藏起来?”
亿桐忙起身,飞去窗外。
“哎——”叶紫弦未及阻止,已不见亿桐身影,她其实想说,亿桐身上的衣服都被她裁得千疮百孔的,这么冷的天,再往外跑,岂不冻死。
顾不得许多,叶紫弦快速把眼前的东西都撤离,胡乱塞进一旁的柜橱里,曼舞把水盆和沾血的毛巾取走,往殿外跑去。
叶紫弦收拾好一切,发现身上的衣服沾染了血迹,偏偏流云去传晚膳了,怎么办?
“紫弦。”半盏茶功夫过后,萧逸澜的声音响起,叶紫弦忙迎上去:“你来了。”
萧逸澜刚踏入殿内,就发觉今日殿内格外暖和,一见叶紫弦,却披着貂绒披肩,不禁纳闷:“这是怎么了?怕冷吗?”
“是啊,不会这会儿穿外套,是因为着人把晚膳摆放在了院子里,怕着凉影响了腹中胎儿。”叶紫弦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
“原是这样,那我便不进去了,走吧。”萧逸澜握住叶紫弦的手,径直往花丛间走去。
萧逸澜握住叶紫弦的那一瞬,便感到叶紫弦手心里俱是冷汗,又转念想起叶紫弦身上的衣服,殿内的温度,心里一紧,并未多言。
流云把菜一道道摆上来,萧逸澜提起碗筷,先给叶紫弦夹了一块鱼肉,叶紫弦莞尔,强作镇定地吃起来。
萧逸澜细细观察起叶紫弦,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手在轻微颤抖,外套下不知隐藏了什么。
“今日怎么话这样少?”用膳到一半,萧逸澜忽然出声问叶紫弦。
叶紫弦原本心里正在担心亿桐,听到萧逸澜问话,微愣半晌:“哦,这不是想好好吃饭嘛。”
“恩,香囊尽快绣好,我有急用。”
“你能有什么急用啊,才绣一半呢,不急,你总不至于只要一只鸳鸯吧。”
“好,那我慢慢等,谁让为夫这么有耐心呢?”萧逸澜戏谑道。
用完膳,萧逸澜无奈地耸耸肩:“今晚又是一大堆奏折,就不能陪你了,得空再来,你自己好生休养。”
“好,我送你。”叶紫弦送萧逸澜至门口,一直看萧逸澜走远,慢慢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转身进了正殿。
“亿桐!”叶紫弦着急地喊道。
窗户被打开,亿桐慢慢翻身进来,看样子,身体已有些僵硬。
“你先躺下。”叶紫弦说着,翻出先前准备的被褥,悉数给亿桐盖上,又解开自己的貂绒披肩,盖在亿桐身上。
“流云,曼舞。”叶紫弦把人都喊齐,“曼舞,你继续守着门口,流云,快帮忙,把东西重新找出来,再打盆水,拿干净毛巾来。”
“好。”所有人重新忙碌起来。
叶紫弦蹲下来看着亿桐:“你没事吧,天这么冷,你怎么能随意跑到外面去呢?而且,皇上方才压根儿没有进来,你在殿内躲一下不就好了吗?”
“属下……不想……拖累……阁主……和……娘娘……”亿桐连带着声音皆已僵硬。
叶紫弦心里不是滋味:“你真是傻,你这种,叫做愚忠,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效忠主子,以后再这样,我就让莫少主遣你回去。”
“阁主……息怒……”亿桐听了,作势便要下来。
叶紫弦忙一把拦住:“好了,好了,你乖乖躺着吧,我不多说什么了,等你暖和些,我再接着帮你拔刺,这些刺若是在身体里待久了,会慢慢和肉长在一起的,很容易化脓和感染,必须尽快剔除。”
“小姐,都好了。”流云端着水盆进来。
叶紫弦起身打开橱柜,流云忙帮她一起把东西都搬出来。
叶紫弦摸了下亿桐手臂上的温度,皱起眉头:“流云,再加些炭火。”
直至亿桐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叶紫弦才重新帮他清理手臂。
养心殿内,萧逸澜刚行至门口,小夏子便兴匆匆地迎上来。
“皇上,您回来了?”小夏子伸手为萧逸澜打开门。
“你下去吧,可以休息了,我今日要早些睡,你不用伺候了。”萧逸澜挥挥手,支走小夏子。
“追风。”萧逸澜刚坐下,就叫来追风。
“主子。”追风半膝跪地,蓦地出现在萧逸澜面前。
“你倒是机灵,知道我今晚要找你,已经回到我身边了。”萧逸澜满意地看着追风。
“是,追风发现弦音殿有动静,方才又见主子去了,想必主子也发现了不少端倪。”
“恩,不错,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你可有发掘出什么?”萧逸澜问道。
“回主子,那位暗卫跟踪刺杀谨妃者无果,受伤而归,皇后貌似收留了他,一直藏匿于弦音殿医治。至于具体情形,不得而知,皇后功夫一向高妙,追风怕被其察觉,不敢轻举妄动。”
“做得好,先前两次你都能跟丢了她,更别说在她的地界。莫要让人发现才是最要紧的,你可有发现,那个暗卫是什么来头?”
“回主子,没有。”
“你且下去吧,继续留意动向。”萧逸澜吩咐。
追风身形一滞,转瞬消失。
叶紫弦啊叶紫弦,你到底什么来头,也不见你的暗卫和旁人有往来,难道他效忠之人就是你吗?千万别告诉我,你有不可告人的身份,若是你威胁到了孤的江山……
萧逸澜想到这里,忽然愣住了,是啊,他从没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叶紫弦威胁到了自己的江山,他该做何选择。她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他记得自己连奏折,以及心中的抱负都会说与她听,可她却瞒着自己那么多事情。
叶紫弦,你待我,到底有几分真心?萧逸澜在心里默默地问道。可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唯有一余月辉安静地陪着他。
叶紫弦还在忙碌,荆棘的刺实在太多,看得她眼生疼,可又怕万一有残留,亿桐的伤口会发炎,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阁主,你休息吧,已经很晚了。”听声音,亿桐已恢复了许多,能好好说话了。
“无妨,还剩下一点。”叶紫弦头都不抬地说。
可哪里是一点,另一只手臂完全还没动。一旁的流云心疼地看着叶紫弦,又看看躺着的亿桐,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劝了叶紫弦,又委屈了亿桐,不劝的话,又眼睁睁看着叶紫弦劳心劳累的。
“小姐,之后你教我医术吧,求你了。”流云突然间跪下来。
叶紫弦着实吃惊不小:“你这是做什么,还嫌我不够忙吗?快别添乱了,起来。”
“小姐,流云真恨自己当日没能好好多学些东西,害得如今只能看你一人忙碌,却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若是我也会医术的话,就可以帮小姐分担一半,小姐就不至于如此辛苦了。”
亿桐听流云这么说,挣扎起来,也不顾叶紫弦正在挑针,一根银针直直扎进了亿桐的手臂。
亿桐强忍着痛,没有半分惊呼,反倒是一旁的流云见了,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流云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叫什么,还不都是你惹的祸,流云,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休息吧。”叶紫弦鲜少如此严肃,又转身看着亿桐道,“你给我躺下,我现在以阁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全部给我好好听话,否则,全部都给我离开宓影。”
叶紫弦难得的怒意一时骇住了流云和亿桐,流云忙起身离开,亿桐乖乖地重新躺下,任叶紫弦继续治伤。
叶紫弦看着刚刚扎进亿桐肉里的银针,心里一阵心疼:“亿桐,不要再动了,还有,我要把方才的真取出来,可能会有些疼,忍着点儿。”
亿桐点点头,叶紫弦快速拔针,感到亿桐身体蓦地一僵。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动,当心痛死你。”叶紫弦心里叹了口气,继续为亿桐疗伤。
直至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叶紫弦才挑完最后一根刺。
“哎——”叶紫弦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起哈欠。
“阁主,你休息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了。”亿桐担忧道。
“你不准走,回头我让流云给你备件衣服,你先在这躺着歇会儿吧。”
“阁主放心,早朝时分我自会遇见莫少主,先前也已派宫里其余眼线和他联系过了,一切都早有准备的,阁主你不必担心。倒是你,真的该休息了。”亿桐恳切道。
叶紫弦想到萧逸澜,生怕萧逸澜早上要过来用膳,想想并不打算先睡下,索性再等等好了。
“你不必担心我,你先休息吧,等早朝时分再去找莫少主也不迟。”叶紫弦站起身,“流云。”
流云应声进来:“小姐,你果然一夜未眠,方才夏公公来了,说皇上今日早上有事,让娘娘不必过去了。”
“如此甚好,流云,你替亿桐找件衣服,让他将就一下出去,免得着凉。”叶紫弦吩咐。
待一切收拾妥当,亿桐离去,叶紫弦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