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送走蓝沁挽,心里却很不舒服,想起初见时,蓝沁挽为自己费心劳神,好意找萧逸澜为自己解围,又有那一段过往,这么多年,蓝沁挽活得都分外小心翼翼,到底是谁要害她……
叶紫弦思忖良久,宜妃昔日在晚宴上的模样忽然浮现在眼前,难道是宜妃?
可宜妃现如今已是当朝太后,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可那还会有谁呢?蓝沁挽看上去为人温和,不像会得罪人的样子,若是国师的妻子,也是说不通,是他妻子的话,干嘛早不动手,等到现在才动手,于情于理都不对。
当务之急,先找到解决的方法才对。
“流云,陪我去趟藏书阁。”叶紫弦想去找找看,有没有关于绝尘纱的记载,虽然可能性渺茫,国师那般宠爱蓝沁挽,知道了蓝沁挽中毒,必定已四处开始寻解药了,以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尚且无法找到,更何况是自己呢?
可是,蓝沁挽帮自己如此,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试试看的。
记得上次来这里,还是未出事前,借的那三本书,已烧毁在大火中,再无法归还。
踏入藏书阁,叶紫弦径直往上次的书架走去,那里都是关于医理毒理的书籍。绝尘纱是罕见毒药,想找到绝非易事,不知下毒的到底是何人,一招致命,真真是仇深似海。
翻遍了所有的书籍,皆无记载,叶紫弦一把瘫坐在地上。
流云见了,出声询问:“小姐,怎么了?找不到吗?”
“恩,我记得之前在宓影只看过一次相关记载,这种毒用药精贵,取材极难,配方也失传许久,所以要找到,绝非易事。”
“可是,上次那个蛊毒,不也少见吗?”流云不解道。
叶紫弦叹了口气:“蛊毒和普通毒药不一样,蛊毒也就那么几种,且有族人代代相传,但毒药的种类,自前朝以来,就多得数不胜数。”
“那怎么办呢?”
“罢了,流云,我们先回吧。”叶紫弦放弃查找,索性先回了弦音殿。
“流云,之前还在太子府时便让你飞鸽传书给无吟,至今仍无消息吗?”叶紫弦刚坐定在卧榻上,便问道。
“是啊,一直没有回音。”
看来,流云飞鸽传书的时候,无吟多半已经离开宓影了,那会去哪里。绝尘纱只在宓影见过,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无吟了,叶紫弦在心里默默感叹,似乎所有的谜题,都只能等无吟出现解决。
无吟啊无吟,你到底在哪里,又到底在有意隐瞒我什么,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出现?叶紫弦忍不住扶额叹气。
“小姐,若是心情不畅,我们接着为未出世的小太子做衣服吧。”流云见叶紫弦一脸不畅,想办法转移叶紫弦的注意力。
“流云,你说,为什么自入宫后,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总感觉所有事都应该是有联系的,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小姐,你别想太多了,事情会有转机的。”流云蹲在叶紫弦面前,仰面劝解道。
“对了,也不知道亿桐那调查得怎么样了,流云,去帮我看看殿门有没有关。”
流云再回来时,对叶紫弦点了点头。
叶紫弦这才朝着头顶轻唤:“亿桐。”
亿桐的身影应身出现在叶紫弦面前:“阁主有何吩咐?”
“碧司殿那里怎么样了,有何情况?”
“回阁主,已许久不见有黑衣人潜入碧司殿送信,每日只有给谨妃送一日三餐的哑巴嬷嬷会在门口放好饭菜,然后离开,其余再无人靠近。”
“黑衣人?你详细说说黑衣人送信的具体情形。”
“是,我只见到黑衣人去过两次,并且每次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不会见面,黑衣人只是用匕首把信纸飞进殿内,然后谨妃看完,便会把信纸烧毁,不留痕迹。”
“亿桐,你见过信上的具体内容吗?”叶紫弦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阁主恕罪,亿桐不才,不曾得见,只瞥见过匕首的样子。”
叶紫弦听闻,低下头沉思半晌,起身行至亿桐身边,小声道:“亿桐,我要你……”
子时,叶雪依正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铜镜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月色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散落在叶雪依姣好的面容上,越发衬得姿容胜雪。只可惜,正值最好的年华,却要在这荒废多年的碧司殿里,孤独终老。
忽然,门帘掀起,一阵风吹过,空中划过一把匕首,“扑通——”一声,定定地打在梁柱上,叶雪依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叶雪依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慵懒地起身,往梁柱走去。正要伸手取下匕首,谁知面前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先叶雪依一步取下匕首,又一记翻身至叶雪依身后。
叶雪依骇然,慌忙转过身去,却见叶紫弦一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手中握着匕首,匕首下面照例有一封信。
叶雪依见叶紫弦过来,面露诧异,接着莞尔一笑:“妹妹今日怎的得空,来我这冷宫?”
“姐姐说笑了,好吃好喝的安逸在这里,又与外界有往来,岂不快哉!”叶紫弦说到“与外界有往来”几个字,特意加重了一下语调。
叶雪依冷冷地笑了:“妹妹来得真是时候啊,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此刻过来,不知所为何事啊?都这么晚了,怎的不待在弦音殿里好好养胎?”
“姐姐,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太后当日早已下令,不许姐姐踏出宫门,更不许与外界往来,不知这封信,是何缘由啊?”叶紫弦把信从匕首上扯下来,举至叶雪依眼前。
叶雪依眼中没有丝毫惧怕:“既是被你撞见了,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妹妹来的这般巧,现在抓到了把柄,却不伸张,只怕是有什么事想与姐姐做交易吧。”
叶紫弦知道叶雪依不好对付,早在月国后宫就见识过了,凝神思索片刻,方道:“姐姐,妹妹来,是想和你叙叙旧,妹妹知道,姐姐在这碧司殿,怕是不好待。不如这样可好,姐姐帮妹妹一个小忙,妹妹想办法让姐姐重获自由,不必再幽居于此。”
“哈哈——”叶雪依听闻,狂笑不止,复向前一步靠近叶紫弦,瞪大眼睛看着叶紫弦,一字一句道:“叶紫弦,你给我听好了,自你假意送我膏药那天起,你我之间,便亲情全无。不要妄想,我会再次相信你的虚情假意。还有,即便我想帮你,怕是也无能为力,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与我合作的人是谁。”叶雪依不再像以往一样伪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样,而是直接怒目而视。
叶紫弦第一次见叶雪依这个样子,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叶雪依就像现在这样,从不会掩藏对叶紫弦母女的痛恨,无论嘴巴还是行动,都毫无保留地要置她们于死地。
“呵呵,姐姐,你倒是爽快,可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问你事情,而非要你命的呢?”叶紫弦见叶雪依不吃软,索性狠厉起来,话音刚落,便快速擒住叶雪依的咽喉。
叶雪依被逼得抬起头来看叶紫弦,嘴角仍是嘲讽的讥笑:“妹妹,你杀了我,便再也没有人告诉你,我父母和你父母间的陈年旧事了,即使这样,你还是能下得了手吗?”
叶雪依话锋一转,引得叶紫弦一阵诧异:“你说什么?!”
“妹妹,若我说,你非叶清远亲生,你可相信?”
叶紫弦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空白,城墙上的事情发生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叶雪依怎么会知道?叶紫弦稳了稳心神,装作镇定的样子,不让叶雪依察觉出异样:“少扯开话题了,别想拿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糊弄我,我来是为了什么,你很清楚。”叶紫弦握住叶雪依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加重了力道。
“咳咳咳——”叶雪依被压得一阵难受,忍不住咳出声来。
“叶雪依,那日大火,我就是像你如今这般咳嗽,直至我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叶紫弦狠狠地说,“今日,你若不想透露一个字,可以,我便要让你尝尝看,我当日频临死亡的滋味。你放心,碧司殿终年无人问津,你的尸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我一定好好安放你,直至蛇鼠虫把你分食殆尽。”
叶雪依的眸色有一瞬间暗淡,随即恢复正常,却没能逃得了叶紫弦的眼睛:“妹妹,说真的,你在我这花心思也是枉然,你也看到了,一直以来,我们皆是书信往来,我只是按吩咐去做,其余的,我一概不知。而且,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确非叶清远所生。”
叶雪依的样子不像撒谎,叶紫弦松开叶雪依:“看来,下毒的事情,还有纵火的事,果然和你有关。”
叶雪依满脸通红,一边咳嗽,一边自己拍打着胸口:“我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