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言难尽……”顾泽成猛喝了一口酒。

“难道是采购部门修改招标文件，基础分不加了？或者说，您的报价太高？”李末疑惑地问，可能存在的情形好象只有这两种。

“没有，他们哪敢擅自改动招标文件，而我，则是被动退出。”顾泽成低下了头，沉沉地道。

“被动退出？是政府部门施压的结果？”李末似乎有些明白。

“不，是企业之间。”

“企业，哪个企业？”李末有些不相信。宏远公司在清北建筑业应该说是能排得上位的，哪个企业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他主动退出？

“华宇集团。”顾泽成重重了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无奈，同时也带着一种愤懑。

“噢。”李末跟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是他能够预料得到的。不过，李末还是有些不理解，便问道：“为什么？即使华宇集团比较有实力，但这样的招标，你只要不把价格抬得太高，在实力接近的情况下，胜负不是早分了吗？”

“兄弟，有些情况你不太了解，华宇集团，知道吗，它在清北是建筑业的龙头企业。”

“企业实力再强大，在最后的招标中，有了5做保障，它的得分也不可能超过你吧。”

“理论是这样，可是……”顾泽成欲言又止。

“嗯？”李末欲发的疑惑了。

顾泽成顿了一下，道：“我和华宇有些过节。”

“噢，华宇借机逼着你退出？”

“是的。我没有办法不退出。”顾泽成喝了一大口酒：“从一开始，我便错了，我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可是，在目前房地产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这绝对是一个机遇，每个企业家都会想的。”

“你说的不错，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也做了，而且做得很好，可是……，到手的东西就这样飞了。”顾泽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顾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存在什么事情，但我想，事情是事情，市场是市场，竞争是竞争，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李末在劝他。

“道理虽然这样，可是，华宇集团原来老总，也就是现任董事长的父亲，在我刚刚步入建筑市场的时候的确帮过我。”

“所以，你想放弃？”

“是的，我没办法不放弃。”顾泽成的语气欲发的低。

“为什么？”

“因为目前建筑行业不景气，我从华宇集团用过一笔钱。”

“你从事业矿业那么多年，还缺钱吗？”

“本来是不缺的，但前两年底子铺得太大，今年国家调控的形势非常严峻，楼房卖不动。”

“所以，他们想借此来要挟你退出？”

“嗯。”

“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借贷和招标完全是两码事啊，这不仅仅是乘人之危，而是和从别人手上抢东西差不多。”李末听后感觉非常气愤。

“失去了这个项目，我的企业便面临着倒闭的厄运。”顾泽成说着，语气忽然变得哽咽起来。他是那种非常豪爽的人，李末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的颓废过。

“顾总，你完全可以不去理会，有了这个项目做依托，你肯定会有翻身的机会。”李末说，实在是不忍心看他。

“唉，短处在人家手里，以我的性格，自然不会无动于衷。”顾泽成叹道：“其实，我也是低估了沈若冰那个小女子，她经营企业的手法，比她父亲还要厉害。”

“是么？”

“她在跟我谈的时候便要挟我，但方法很巧妙，并未要求我退出，只是说她的企业周围困难，要我还线。现在，我的资金链的确出了些问题，而且楼盘更加的不好卖，在如此大环境下，这不等于往绝路上逼我吗？”

“看来，她真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李末心里一紧。从李末对她的了解看，她是说了便能做得出的，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声誉来要挟他让他退出，便看到了这一点。

“最要紧的，她恩威并施，对我说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借款的事情尚可放一段时日。什么办法，在这个关头，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怎么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顾泽成喝了口酒，道：“她还算是有点良心，许诺在施工的时候，会发包给我一些工程。这样，我更没有理由不放弃。”

“这样也好吧，不至于……。”李末开始安慰他。

“好什么啊，九曲河景观长廊这块肥肉，在目前的形势下，你没有从事过开发，不是老板，自然是无法了解的。”顾泽成又喝了一大口酒，道：“这个项目，足以能挽救一个企业的生死，有了这个项目，象我这样的企业便足以能够支撑下去，别的不用说，这两年，我做这一个项目就足够了，两年以后，房地产市场肯定会尘埃落定或有所好转，到那时，渔利兼收。同时，因为是全市最大的公益项目，企业知名度上去了，又奠定了一定的物质基础，这是我做梦都想要的……”

听到此，李末越发怜悯起顾泽成来，联想到沈若冰曾经对自己说，即使宏远在选送的规划中标，也不代表能拿下这个项目，原来，她还真的留了这一手，便怒道：“那华宇集团就这么轻松地拿下了项目，北泰集团呢，他们的实力可不相上下，又有市委政府做后盾。”

李末曾经听说北泰集团在清北市官私两面都很叫响。

“说到北泰，朱永武那老小子更不是东西。”顾泽成听罢，用手用力捏了捏杯子，道：“如果不是他，我还落不到如此下场。”

“为什么？”

“我从华宇集团借用的钱，就是因为他。”顾泽成凄然道：“本来，我和华宇关系处得不错，老董事长在的时候，没少拆借过，他病逝后，我与新任的沈若冰并不是太熟，便没好意思再张嘴，因为资金周转不开，便向朱永武借了三千万，但没想到，那小子够黑的，在借款合同上给我做了手脚，一不小心成了高利贷，没过半年，便涨到了三千五百万。”

“够黑的。”李末一惊。他知道以顾泽成粗犷性格，中计是完全存在可能的。

顾泽成继续道：“我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想办法，唯一能够张嘴的便是华宇了，没想到，沈若冰还挺痛快，二话不说，便帮我把钱还上了，而且利息并不高，比银行的要略高一些。”

“所以，她就以此要挟你退出？”李末问。

“这已经足够了，人家在危难的时候伸出了手，我怎么好意思拒绝。”顾泽成叹道：“何况，这个女子并不是凡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