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们来的很快,而且不像是等闲的乌合之众,各自站位井然有序,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从人群后跃出来。
看了少年一会,随后微微皱眉,抱拳道:“这位朋友,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寨内弟兄?”
“无冤无仇?”
苏孟冷笑道:“你们这样的人,真的能记住自己都得罪过哪些人吗?”
男人被这话噎的神情一顿,他不过是按照江湖规矩,说句场面话罢了,这个实力不弱的少年,竟是如此咄咄逼人。
目光缓缓扫过,清点了人数,苏孟心头一片寒意,整个山寨的人都在这里,可头顶没有那隐晦血云的,竟然只需一只手掌就能数完了。
大当家按捺住怒意,沉声问道:“朋友,你闯入我山寨杀人,究竟有何意图?”
苏孟目光微凝,“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话落,少年身形消失在城头,几乎瞬息掠至一个眼神阴鸷的年轻山匪身后,嗓音漠然,“小小年纪,手上沾血倒是不少,你这样的人,真的该死。”
年轻山匪被苏孟一手扯住脖颈,另一手出拳如龙,雷霆一击过后,尸体垂落。
那位大当家扑身过来,可惜他的身法显然不如苏孟灵动,被少年擦身而过,给一拳锤在手臂上。
这还是他反应及时,才不至于被这鬼魅般的手段击伤。
短暂交锋,给苏孟争取了不少时间,很快再杀数名血腥气浓郁的山匪,他杀人并非毫无章法,而是从恶行最多者开始,以此类推。
远处观战的贾平,心中震惊不已。
他知道苏孟实力很强,可那山寨的大当家,应该是一位初入五境的武夫,哪怕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质朴路线。
单凭气机的凝练程度,或是血气浑厚的底蕴所在,都足可以稳稳压制四境武夫了。
苏孟不久之前,还给那没到五境的男人压着打,拼着一只手臂骨骼尽碎的惨痛下场,才换来一个得胜机会。
这实力增长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山寨中的少年却是没想这许多,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握拳,每次闪身出现,就会有一具尸体到底。
一张张绝望的濒死之人的脸,跟那血花飞溅,以及身后大当家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给苏孟心神带来的冲击其实不小。
他再如何心性沉稳,在罪州也见过不少皮开肉绽的凄惨光景,可这种随意施为,就能夺取旁人性命的感觉,算不上多舒服。
甚至,还有点恶心犯呕。
心神不稳,脚下的动作自然而然也就慢了下来,加上那些山匪,在度过了最初的惊骇后,开始为求一条活路,悍不畏死的扑杀上来。
身后大当家赶到,怒极出拳,全力打在少年腰脊上。
砰的一声,苏孟被击飞出去,前方一位第三境界的高大妇人,手里握着把锋利菜刀,劈砍过来。
后背吃痛之下,苏孟迅速回过神,暗恼不该分心的同时,冷哼一声,拳劲罡风霸烈,打断了那口厚重菜刀,又是一拳,打得妇人大口吐血。
大当家神色微变,追击方向转变,接住那位妇人,急声呼喊道:“快!带二当家下去养伤。”
这不过三境中等实力的妇人,竟比之前林间遇到的那男人地位还高。
苏孟也不急着赶尽杀绝,趁机又杀了七八人,而后微微皱眉。
这群人不是束手待死的傀儡,他们会反抗,会跑,杀起来太慢。
他打算换个目标,反正外围有韩峥跟贾平盯着,瓮中杀鳖,先杀谁不是杀?
见那少年终于锁定自己,大当家心中狂喜,他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低了一境的少年,他只怕这小子只求杀人,避而不战。
那样的话,依照方才的局势,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这位大当家,成了个光杆将军。
汉子鼓荡气机,上半身衣袍给震得寸寸碎裂,拳势舒展,沉声喝道:“柳七,五境武夫。”
苏孟抱拳答道:“苏孟,初入五境。”
闻言汉子神色一震,在他的感知中,这少年虽然气息很强,可应该还没到五境才对。
况且,如此年轻的五境武夫,出身必然不会简单。
大当家搜刮记忆,心中疑惑更甚,寨子最近在谋划一桩大买卖,已经两个多月没出山了。
即便有底下人手脚不安分,也不敢得罪族中有这样一个少年天才的那些个世家大族啊。
山上草寇,不代表完全没有规矩,下山弄散碎银子没关系,自己揣兜里就是了,可要是因此惹来麻烦,寨子上也不会出面处理。
问题是,这少年登门,根本没有半句废话,也没点名道姓找谁,而是无差别的屠杀,倒更像那些满腔豪爽意气的游侠儿。
汉子心绪浮动之际,苏孟皱紧眉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脚下重重一踏,动静不小,就当是提醒了,随后出拳出刀,再无顾忌。
面对这些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许多江湖中人,其实都不太讲道义的。
汉子双手握拳,驱散心头杂乱想法,能在这个年纪跨入五境,他的心性天赋不会很弱,与人搏杀的经验也比苏孟要丰富。
因此最初正面交锋,在招式上,少年要稍微落入下风。
不似与那位三当家交手时那般,苏孟现在能够明显感受到,藏于众多窍穴经脉中的无形气运,自行运转功法,帮着他卸去不少拳力。
“啧啧啧......这家伙,恐怕同境之下,你也未必能轻易击败他吧?”
贾平微微点头,他境界高深,自然能够看出来,那汉子拳头虽重,可打在人家身上,效果不大,连轻伤都算不上。
凝眉看向韩峥,贾平好奇问道:“这样的天赋,真去了京城,不怕惹来一些人忌惮吗?”
韩峥哈哈大笑,指着他道:“这不是有你?”
贾平哑口无言,目光扫过那张满是紧张神色的敦厚脸庞,不禁有些头疼。
你们这两位,非要玩死我才肯罢休吗?
到了这会,他都忍不住想要脚底抹油了,虽然对身份而言有些狼狈,可好歹能存下一条命。
在这位人魔手上,死了也就死了,大周朝廷中,肯站出来放半个屁的人都不会有几个,指望那位近些年越发薄凉的皇帝陛下,更是没半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