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片黄色的沙漠,林湾撑着头看着,耐心的等着陆子晋来。
大概是解药比较好的缘故,林湾用了不过一个时辰人就醒了,四肢的痛感仿佛在这一刻间都消失了。
这种感觉无比的奇妙,无力的四肢被灌满了力量,就连说话,都变得有力气了起来。
客栈的门吱呀的响了一声。
林湾应声回头问:“王爷?”
“嗯。”陆子晋点头,走到林湾对面坐下,理了理衣服问:“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湾温和的点头,说完,她眉心一蹙,开口问:“王爷,宁皇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交出解药的,他让你做什么了?”
陆子晋的性情,林湾不说了解,差不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陆子晋不是好人,却是一个好亲王。
若是宁忆煊以她为要挟,强迫陆子晋割城让地,她还不如就这样死了,以免成了大援的罪人。
“没什么。”陆子晋浅浅一笑,听到林湾嘴里的王爷,他心里有些不悦。
“没什么是什么?宁皇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松口的。”
听着陆子晋云淡风轻的话,林湾更觉得这一切都不简单,她急忙问:“王爷,你不会真的答应了吧?若是现在反悔,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你别激动。”
陆子晋按住林湾,跟着开口道:“我是大援的摄政王,定然先是考虑大援的,宁忆煊只有两个条件,一是修订盟约,十年之内不起兵,二是两国和亲,他送林沫到大援,让我帮他除了这个女人。”
听完两个条件,林湾松了一口气,轻声道:“那便好。”
话落,不过片刻,林湾又皱眉道:“不过,他怎么舍得把林沫这个长公主送出来?还是和亲。”
“这点你就不明白了,身为皇帝,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林沫做了太多事,说不定,皇兄中毒一事,也与她有关,宁忆煊想要登基,就一定会舍弃林沫,最好的理由就是和亲,但即使在大援,林沫也能只手遮天,因此,宁忆煊需要我帮他除了林沫。”
陆子晋淡声说着。
之前他一直不耻宁忆煊的行为,可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或者宁忆煊也是被逼无奈。
因为皇位,他必须去算计,必须去筹谋。
出开这些阴谋诡计,其实,宁忆煊也是一个正直的人,起码,他没有绕道,而是来了似水。
他给了林湾一条活命的机会。
“我明白了。”林湾点头。
在后宫多年,这些事她早就看的清楚明白了,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宁忆煊居然有着这么长远的打算。
见林湾明白了,陆子晋没有多说,嘱咐起了另外一件事:“这解药有三颗,你定时服下,锦梦之毒就能解了,我已经飞鸽传书,让顾锦加快速度赶来似水。”
“研究这个解药?”林湾扬眉。
顾锦最擅长的就是医术,让顾锦来,总不可能是来给她把脉的。
“不止这个,虽然我信得过宁忆煊的为人,可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们可能在似水呆的时间会长一些,因此,让顾锦过来,既不耽搁我们,也能给顾锦研究解药的时间。”
陆子晋不傻。
锦梦这个毒,从明国皇室传出来,若是他不好好研究,下一次被下毒了,还是束手无策。
因此,研制出解药是最好的事。
再者,他还要在这里,等着林沫。
林湾点头,没在多说。
陆子晋沉默了一会,瞥见外面走动的人影,他开口问道:“你要不要见一见司雨,他其实挺想你的。”
苏家出事的时候,司雨在西北,一直想回来,却碍于军令没有回京。
等后面任务结束了,可以回来的时候,他却又不敢了。
陆子晋心里明白,司雨这是对苏家的感情太深了,从深爱,到恐惧,再到不敢来看一眼。
因此,哪怕是他说林湾就是苏幕遮,司雨心里的第一个念头都是,林湾是假的。
“等会吧。”
林湾蹙眉,继而轻叹了一声:“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那行,我下去看看,盯一眼四周的情况。”
“等一下。”林湾叫住了就要出门的陆子晋。
“怎么了?”陆子晋以为林湾还有话说,下意识的往回走。
“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林湾指了指陆子晋的肩膀。
最初她是看过的,伤口深,后面接二连三的昏迷,一睡不醒,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陆子晋偏头看了一眼,黑色的长衣,没有露出任何痕迹,他不在意的开口:“已经没事了,不用看了。”
“不行。”林湾态度坚决:“以前你就不注意这些伤口,发炎了都没处理,如今我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让你这么马虎的就处理了。”
林湾伸手,看着陆子晋,眼神坚定:“过来。”
陆子晋看着林湾,想起多年前的事,而后轻叹道:“行吧。”
熟练的褪去上衣,林湾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睛立刻红了一圈。
“早说不用这么赶得,你连你自己的伤口都没有处理好。”
大约是因为第一次处理的就不好的缘故,伤口上的肉已经外翻了,撕开布巾都涓涓的流血。
林湾根本不能想象,陆子晋是怎么撑着这一副身体带她到似水的,也不能想象在这种痛苦下,怎么去和宁忆煊谈判的。
“生气做什么,我不痛。”陆子晋说完,歪头去看林湾,看见少女眼睛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能落泪,他又宽慰道:“已经没什么了,如今还处理了,以前都处理不了,你再哭,我就该心疼了。”
“谁说我哭了,我只是觉得你太不爱惜你的身体了。”
林湾话里有些赌气,连擦了两下眼,这才看着陆子晋,而后,她有些愣愣的开口:“你怎么,不戴面具了?”
陆子晋面具带了多年,重生这几个月,她也从来没见过陆子晋取下面具。
可现在,陆子晋却把他的面具取下了……
“你之前不是说,我还是不戴面具好看吗?我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免得旁人总觉得景王府就是人间地狱。”
陆子晋淡笑着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林湾嘟囔着,拿着旁边的纱布帮陆子晋重新包扎。
刚刚包好,她把陆子晋的衣服拉起来,忽而听见陆子晋开口道。
“遮儿,你还能叫一声子晋哥哥吗?”